轻薄且坚韧的几丁质外壳漆黑油亮，包裹住纤细的全身，保卫严密却恰到好处地不影响活动，六条强健有力的节肢分工明确，前肢为手，后肢为腿，中间两条折叠在腰两侧，经过演化末端已经变成勾爪状，用以在特殊地形固定身体。脖子上方是椭圆形的大脑袋，顶上两支布满感知器官的触角时不时地抖动，搜集空气中的讯息，两侧的大眼睛可以很好地收集微弱的光线，但是在地下，主要还是依靠其位于额头部位的三只红外线眼，可以很好地观测黑暗中的世界。如此高效且无累赘的配置让卓库洛叹为观止，而且从教学上得知，蚁妖的主要战斗兵器是手掌中间的利刃，那是由一支手指进化出的生体兵器，平时收缩在小臂内，战斗时便会弹出，还不仅仅是这些，蚁妖最可怕的杀伤手段是兵蚁才有的化学武器，腹部的蚁酸腺体，能精确地射中半隙内的目标。这样强大的战士组成的庞大帝国热衷于在地下王国扩张，这对大部分生物来说都是件幸事，卓库洛目前不在考虑这些，他仔细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静谧而危险，多么美丽的行为模式，他甚至开始期待能尽快遇到敌人，那便可以见识这群卓越战士的真正武艺。
西萨触角微颤，其他蚁妖都停下脚步，他们一同抖动触角，快速的交流，奇怪的是卓库洛什么都没听到，只感受到空气中微弱的信息素。他知道这是他们特有的语言，安静地等待解释。
这等待很快结束了。
“前面是个溶洞，我们要下去，但是不要着急，下面是一大片菌林，这里是蕈怪的领地，还可能有麻默鼠在此地活动，要小心，特别是最近伊贝拉女王频繁发动战争的情况下，蚁妖在很多地方都是不收欢迎的，所以让欧艾和欧艾茨先下去侦查。”
被点到名的是西萨所带的十二位姐妹中的老大和老二，西萨曾经介绍过这支特别的队伍，她自己是一名老兵，在上一次远征任务时遭遇到了意外的敌人几乎全军覆没，经过九死一生才讨回来。虽然任务失败女王十分不满，却得到了一位公主的赏识，认为她的经历非常重要，把自己亲卫队里的十二位士兵交给她训练，希望她们能从这位阅历丰富的战士身上学到更多。而就在西萨口中的那次变故中，那位公主建议西萨带着十二位姐妹到接近地面的地方躲避，以免卷入无谓的战事。
两只蚁妖很快冲了下去，轻盈的体重及巧妙的脚步结构让他们可以悄无声息地在地面奔跑，卓库洛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魔法靴，不得不赞叹自然本身的力量。而眼前，另一件事情让他更为惊讶，地底竟然有如此广阔的空间，通道下方的菌林一眼望不到边际，像树一般高大的蘑菇比比皆是，有的甚至有好几层楼那么高。
“你的表情很奇怪。”西萨注意走到身边的唐西猫青年奇怪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见到的越多，越发现自己无知。”
“我对地下世界非常了解，但我对地上世界也所知甚少。”
“你没找机会去看看吗？”
“对我们来说，集体的利益远大于个人意志，所以，通常不会有太多个体行为。不过，在我年老后，我希望能好好利用下私人时间，你对海洋的描述，让我非常向往。”
卓库洛看着这只长相奇特的生物，他发现在某些方面他们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样天差地别。“我也很喜欢海洋，它是那样壮阔且深邃，在其面前我都忍不住发抖。”
“哦，发抖，我不知道那种感觉，但是我很乐意尝试它。”
真是有意思的种族，卓库洛这样想着，用手拍拍这个高出自己许多的生物，一来表现友好，二来他真的很好奇对方的外壳摸上去是怎样一种感觉。
在前方，欧艾和欧艾茨各自爬到一株很高的蘑菇上，四处打量，不一会，她们用在空中画着圈，在得到西萨类似回应后，又把身形埋入菌林之中。
“前面一带暂时是安全的，欧艾萨，艾梵尼，梵尼，梵尼艾，展开侦查阵型，跟上。”
“你们的名字听上去都好像，不会记错吗？”
“其实按照出生的顺序的，我们几个名字都很长，比如我，全名叫伊贝拉•贝兰•梵尼萨•梵尼艾•西萨，不过在这里，我们都挑不重复的末端字符称呼，可以节约时间。一位蚁妖女王的孩子名字都不会重复，加上王国的信息素前缀，我们可以做到无论有多少来自任何地域的同类，但绝不重名。”
唐西猫扶住额头，“赞美你们简化的智慧。”
“好了，你去把菲欧娜叫上和我们一起下去吧，让大力肚走在队伍的后方，这样就有更多的时间现发现危险。”
卓库洛把西萨的意思传达给了大力肚，拉上菲欧娜一起跟上西萨。
“这地方有多大？”
“多大？”西萨晃晃脑袋，“对我们来说，这就是片广袤的森林，我们称这里为夏若姆，它连接着三个岩阶层，这里是第一阶层，没有必要我们不用再下去，卓库洛想去北面，到北面的出口出去应该能甩掉对方。”
“我不这么乐观，他们对卓库洛很执着。”
“他们想把我抓回去，那就要做好充分准备。”
女队长摇摇头，“我知道你单枪匹马解决了他们四个人，他们也知道，谁都知道，面对两个大队，你可没有胜算。”
“她说的对，卓库洛，把我们都加上也没胜算。”
“我赢不了，但是我会让火烧云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你的情绪非常强烈，虽然我们种族理解不了，但是我能感觉到，第一次和你交谈我就发现，虽然你表面上异常冷淡，可在平静之下，有一种尤为汹涌的情绪，我的触角感觉到，非常的…苦。这是为什么呢？”
这让卓库洛很惊异，蚁妖的感官竟能敏锐到如此，但仍不行于色，“也许下次有机会时我会告诉你，西萨，现在还是要拜托你带我们尽快走出地下。”
“这是当然，可我还是想问一下，从我得知的来看，你待在地下明显对你更有利，非得那么快回地面上去吗？就是为了你提到的那个人类女孩吗？”
唐西猫青年的内心强烈抵触着这类问题，不过还是被这位新朋友的好奇心所折服，“是的，我必须这么做。”
蚁妖不解地测过脑袋，“是这样一种关系吗？那那个叫艾瑞莎的女孩呢？”
“她救过我，被我连累了，”青年无奈地回答，“我不能丢下她。”
“复杂的情感，作为一只兵蚁，我真的有点迷糊，我还以为艾瑞莎和你是配偶关系呢。”
一边的菲欧娜已经憋笑憋得不行，卓库洛求助地看向她，希望能结束这尴尬的话题。
“西萨，不要再多想这个问题了，我们的情感很多时候自己都理解不了，现在还是把注意力放到眼前吧，也许我们到某个安全的地方时能更专注地继续讨论下去呢。”
“菲欧娜说得对，我太在意这件事了，我们继续前进吧。”
青年很聪明地不再开口，跟随着蚁妖的脚步，他看着谨慎前进的菲欧娜，不禁联想到苟拉斯，曾经听卡图勒斯老爷子说起过，菲欧娜是个孤儿，从小被阿托斯家收养，一直被悉心培养，即是苟拉斯的保镖，又是他从小的玩伴。即便伯爵家从没在意过，这位乖巧的女孩总是谨小慎微，遵循着下人的本分，从不越界。莱卡尼对自己说过，这位严谨的女性队长对她的年轻主人有不一般的情愫，这到并不让人意外，连卓库洛这样不爱管闲事的人，都能发现那对看似冷静的眼眸总在不经意间对苟拉斯闪出唯你可以的独特光芒，可惜，这位挚友已经永远沉睡在白色之海下的漆黑牢笼中，那之后，菲欧娜的冷静眼神之中又多了一份难以深藏的伤感。
这次地下之行让卓库洛大开眼界，除开深陷城那样的人工打造，地下竟然会由如此宽阔的空间，甚至长出了一片森林。高大的主要是伞菌，这些喜欢阴暗的生物有着丝毫不输地表光明对手的生命力，撑开巨大的菌伞铺天盖地，最粗的几株菌杆十多人合抱都抱不过来，一直向上生长到那灯火照不到的地方。虽然处在这片黑暗的森林，倒也并非那般死寂，岩石表面那些细小的发光菌类虽无法照亮这个地下空间，却也带来静夜星空般的安详，还有一些发光小虫时不时地蹿过，展露出深沉中的活力。在其中行走，对体力是很大的考验，地面本就不平整，布满的菌丝就似老树盘根，交缠错密，像是打翻的面条几乎铺满地面，而且不同于地上，这里更接近向下延伸的宫殿，巨大的空间被叫错的岩层切分成许多平行空间，互有连接又相对独立。卓库洛推测着地面上的位置，一边惊愕于这奇异的地下世界结构，不知道仅仅是昆廷山脉的地下如此，还是整个奥内德星球都是这般，假设真的这样，那这世界地域要比预想的要大的多，不要说自己，英狄炙帝国的概念都缩小了许多。
“地下都是如此吗，我是说一层一层？”
西萨停顿了一会才开始回答，“据我所知，在很多时候，是的。”
“能详细说说吗？因为在我们本来的认知中，奥内德星球是一个密实的土球，除了地面上的部分，下面主要是实心的，空洞只是少数。”唐西猫小心地用词，尽量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蚁妖在这颗星球的地下生活了好几万年，在我们的知识中，层次一直存在，不过你的话也没错，层次间的空间对整个奥内德来说，也不过是岩石中缝隙。”
青年细细思考眼前生物所说的话语，她所给出的答案让人不安，自己究竟是有多渺小，对这个世界，又是多么无知。一下子冒出的太多质疑让卓库洛有那么一瞬只是盲目地跟随向前，但很快他被西萨伸出的手拦住了。
“有动静，全部停下。”
她散出的信息素传到每一只蚁妖触角上，队伍很快停止前进。原本在外围侦查的六只蚁妖全部退了回来。
“我们被包围了。”欧艾警惕地摇晃触角。
“敌人是什么？有多少？”这句话虽然说出口，不过西萨同时把触角搭在欧艾触角上，用蚁妖最便捷的交流方式直接读取对方讯息。“大量蕈怪，好几十只，从三个方向一同过来。”
“集中力量，直接突击。”欧艾给出高效的建议。
“不，我们有太多物资，不可能突围。”菲欧娜直接否定了，“对方很危险吗？”
“它们行动缓慢，不积聚数量是无法对我们构成威胁的。”
“那么几十只呢？或者说眼前这种情况呢？”少女一定要知道确切答案，蚁妖的思维方式在她看来实在难以忍受。
西萨和姐妹们无声地简单交流下给出了答案，“它们最有威胁的进攻方式就是有毒孢子，数量越多越危险，只要能快速移动，不会致命。”她顿了一下，“眼前确认的大概在五十多只就目前情况对我们危险性很高。”
“啊，真是准确的回答。”女队长摇摇头，“能不能让你的人吸引它们的注意力，好给我们队伍转向的可能性。”
“我们吸引两边的注意力，你们从一边突围。”
“对，就是这样。”
“我喜欢你的战术，菲欧娜。”
卓库洛也赞同节约时间的策略，“你把迪昂兄弟叫上来和你一起突围，我同西撒一起去做诱饵。没问题吧，我的蚁妖朋友。”
“好，我把我的姐妹们集合，若我们原地不动还有一津就与蕈怪接触。”
乌拉猫少女稍一计算，就拿定主意，“西撒，你派一人传话下去，约尼科、波普狄、皮帕诺掩护艾瑞莎他们，所有精怪全力推车，迪昂兄弟上来和我一起打前锋。”她转过头面对唐西猫，“诱敌就交给你们了，但我更担心的是那群蕈怪。”
卓库洛苦笑道，“你这样让我很窘啊。”
“我们真正要躲避的对象是火烧云。”
“好的，我明白了。”
“分头行动吧。”
“好。”卓库洛打了个手势，带着十三只蚁妖一下子冲进蘑菇林中。
蚁妖全力奔跑的速度非常快，而且他们的足上的勾爪能在菌丝密布的地底仍表现出极好的抓地力，唐西猫要迈开了腿跑才能勉强跟上进度，这个时候时间是尤为宝贵的，兵贵神速，尤其是诱敌的策略，不能给对方停下来思考的时间。以卓库洛在课堂上所学到的，蕈怪并不是什么聪明的生物，本不需要太多担心，不过它们竟然知道用包围战术，这让他感到不安，情况还不明朗，不能掉以轻心。
“不对！”这个念头在青年脑中闪过，原本预计一津不到一定会遇到敌人的，但现在已经跑了一津时间，完全不见蕈怪的踪影。
“西萨，不太对劲，让你的姐妹上蘑菇侦察一下，重新确定蕈怪位置。”
接收到头领信息素的两只蚁妖立刻蹿上两株高大的菌类，借助中间的那对足，他们能轻松地攀岩附壁，又使上半身保持较高的灵活性。
“有消息吗？”
“请等一下，信息链正在连接，”西萨看着上方，离她最近的那位姐妹，“已经捕捉到目标，它们减慢了速度，在调整队形，根据我们现在的情况，包围圈被缩小了。”
“真糟糕，它们走在我们前头去了。”
“有办法快速瓦解蕈怪的战术吗？”
“杀死它们的头领，这样最有可能迫使它们回防，如果得手，甚至可以逼退对方。”
“能判定首领的位置吗？”
“应该是个头最大的那个，这并不难找，就在正北方，距离很近。”
“幸运之神并没有抛弃我们，西萨，我需要你们的配合。”
“悉听吩咐。”
卓库洛仔细确认了地形，很快拿定主意，“你和你们的姐妹在菌株上跟着我冲锋，用你们的蚁酸给我空中支援，打通我和蕈怪头领之间的障碍，之后的就交给我了。”
“好战术，但是这对你很危险，用你们的话说，就像是在赌博。”
“对，不赌的话那边就危险了，可以吗？”
“随时待命。”
“好，上吧。”
唐西猫青年立刻弹出双腿，在速度与隐秘性之间做好权衡，向正北方冲锋。蚁妖们立刻跟上，在菌株之间灵活地攀爬跳跃，选择最好的角度，时刻准备给予空中掩护。得益于金瞳头巾带来的极佳夜视，地底的黑暗没有给这位青年造成任何不便，反而使他如同夜间的捕食者，不带丝毫顾忌地穿梭在漆黑的森林之中。
轻微的摩挲声越来越近，不一般的菌株密集地出现在前方的树林中，那就是蕈怪，这种怪物与伞菌十分相似，稍不注意就会被其巧妙的伪装欺骗。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硕大的菌帽下有数颗圆形的小眼，茎干下部除了菌丝以外还有三到五只肢体，即可用作移动，也能抓取物体。
对方也发现了快速逼近的卓库洛，它们集中起来，虽然速度很慢，但数量的优势还是将防守布置得密不透风。几发蚁酸射了下来，准确地落在靠前的蕈怪头上，菌帽被腐蚀出一个个大窟窿，这不足以给它们造成致命伤，随之而来的剧烈疼痛也能逼得它们节节后退，这轮攻击不仅打开了缝隙，也为冲锋者指明头领的方向，那只块头最大的，就在队伍中间。
卓库洛再一次提起速度，对付速度慢的敌人，速度越快就能积攒越多优势，他的两把兵器几乎同时抽出，在空中毫不停歇地砍到最近的敌人身上。事实上好几只蕈怪已经扑了上来，这种生物的攻击手段少得可怜，有毒孢子难以命中如此敏捷的对手，那么就只剩下笨重的扑打，这样迟缓的动作直接导致它们伸出的软肢被齐刷刷斩断。当然，缓慢的神经也并非都是坏处，普通兵器造成的伤害对它们几乎不会造成影响，可能只需要几天，受损的部位就能生长回来，所以在惊愕之后，蕈怪们再一次组织起进攻。援攻又一次如约而至，十多发蚁酸倾泻下来，精准地避开在地面上左右闪避的卓库洛，落在最近的蕈怪身上，密集的攻击在敌人身上灼烧出刺耳的嗞嗞声，虽然蕈怪无法发出叫喊，但它们痛苦扭动的身躯充分反映了此刻所承受的痛苦。
离目标又近了一步，这还不够，唐西猫的两把武器好似各自为阵，又紧密结合，貌离神合，张弛有度，一黑一白两道光刃旋转突进，走过之处留下一片残肢。
“真美丽。”西撒攀在菌株上，观察着下方的战斗，“同样是使用双武器，我和他对上，都没有胜利的把握。”
“你对他的评价很高。”边上的欧艾用信息素说道，“我们要进行下一轮射击了吗？”
“等等，现在的情况她还能应付，我们顶多射一到两轮，再看看。”
“他的刀法很厉害，不过太激进，如此不要命的打法，若不是穷途末路，我是不赞成的。”
“他很聪明，他智取山岭巨人鲍卢伽的时候我就在边上，那战术饱含智慧。”西萨抖动触角，信息素交流没有语气区别，但可以抖动触角加强气味加强，“现在的他内心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不过仍能看出，他的目标很明确。”
“这到是，目前看来他的攻击都是点到为止，瓦解敌人攻击，并没有盲目浪费气力。”
“因为他有自己想保护的人，所以此刻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时机差不多了，等我命令，准备下一轮射击，射击完毕后蚁酸用尽的下去支援卓库洛。”
蚁酸再一次落下，通路完全打开了，巨大的蕈怪领主就在一群子民之间，它也注意到眼前这个气势汹汹的年轻人找的就是自己，首领的气魄让它乐意接受挑战，推开身边的守卫，挪动粗壮的下肢迎上前去。
“单挑么？正合我意。”卓库洛自信地一笑，迎头而上。
刚跑几步，地面上忽然弹起数个球苞，围住青年。这是地爆菌，一种陷阱类法术，唐西猫赶紧压低重心，展开双臂一个大回环斩断了所有球苞连接地面的茎干，阻止了球苞爆炸。
“这样的生物还会法术。”疑问立刻从脑中冒出来，还没弄明白，对面先发出了声音。
“噢！等等！那不是蚁妖！”
“怎么可能？它们一直在向我们射蚁酸！”
“对，可这只不是！”
“好吧，那就是蚁妖的奴隶，或者雇佣兵什么的。”
“蚁妖不需要雇佣兵，他们全民皆兵。”
因为突来的变故，蕈怪全部停止了行动，卓库洛也示意西萨她们停止进攻。“喂！谁在说话？可以出来说吗？”
“你看，真的不是蚁妖，他在和我们说话呢。”
从蕈怪首领头顶的菌帽上露出两个脑袋，是麻默鼠族的人。
“我不认识你们，你们也没穿火烧云的制服，在继续干架之前，我希望你们能回答我，为什么发起进攻？”唐西猫朝对面喊话。
“我们发起进攻？笑掉瓦琉忒罗的大牙，伊贝拉城先发起的战争，现在是我们的领土在遭受蚁妖的摧残！我到要问问你，你怎么和蚁妖混到了一起，你这只凶残的野猫。”
其中一个麻默鼠跳了下来，他穿着紧身皮衣，头戴一顶军帽，看起来是军人出身，刚才的质问就是来自于他。另一位也跳了下来，装扮古怪，尤其是他的斗篷，看起来是菌丝编制的，很可能是一位德鲁伊，这样那个地爆菌就解释的通了。
“我们只是路过此地，能否先停下攻击，这边的，还有那边的。”为表诚意，他收回了手中的双刀。
“可以。”鼠族人高傲地扬起下巴，“我赋予你解释的权利。”他立刻给边上的德鲁伊下命令，停止所有进攻。
“我是来自于阿普瑞斯省棋谱镇的卓库洛，我们一行人仅仅想通过这里，对你们的领土毫无冒犯之意，这些蚁妖是我的同伴，她们已经不再为伊贝拉城服务了。”
“那你们为什么忽然兵分两路？率先突袭我们？”
“西萨，我的蚁妖同伴，她侦查到了你们的伏击，所以我准备先发制人，有必要的话进行斩首，为那边的伙伴争取时间。”
唐西猫冷静的态度让麻默鼠族颇为不爽，“真是大胆。”
德鲁伊发话了，“我不相信他，我能感受到，他深藏内心的黑暗。”
“同伴？农村小伙，我希望你好好斟酌下自己想表达的意思，蚁妖进攻了我们的史芒尼城！她的同类杀死了我们的人民。”军人的语气十分愤怒。
卓库洛能想象那场景，但他毫不退让，“我没让你原谅她们，但如果你决议要阻碍我们，那么我保证，我两绝不会有人全身而退，还不如让我们通过，这样大家都相安无事。”
“你胆敢威胁我们？”他的手放到武器上，向前踏了半步。
西萨立即让她的姐妹们准备好，以应对随时可能爆发的冲突。
“不，”唐西猫挥挥手，“这是交易，对我们都有利，有人在追我们，而你们，显然也有更有威胁的敌人，我建议大家还是各走各的路，我将后背留给你们，若是你们发现一点不妥，可以随时发起进攻，或者，就在这里看看谁付出的代价更惨痛，而让我们真正的敌人坐收成果。”
军人捋捋自己的胡子，看了看周围剑拔弩张的双方，“你的说法很有说服力，但我并不相信你。”
卓库洛侧过身，做出一副要离开的样子，“你不需要相信我，把它留给你的朋友，而这里，只有交易，怎么样？我赶时间，火烧云可不是一支慢吞吞的部队。”
“火烧云？真是火上浇油，你们快过去吧，我们发现任何不必要的停留，就会开始驱逐。”
“成交，西萨，带上你的姐们们，我们马上回菲欧娜那边确认他们的安全。”
卓库洛和蚁妖们尽快回到了逃亡队伍当中，麻默鼠族的诚信得到了兑现，大家都平安无事，但也耽误了不少时间，为此，菲欧娜不得不调整休息的频次，以加快队伍行进的进度。就如之前西萨所说，因为伊贝拉城的扩张，地下世界已经变得非常不安定，所有的外围区域都有可能是战区，尤其是他们这样一支奇异的多种族混编部队，尤为要小心。唐西猫简短地安慰下艾瑞莎一家的情绪，立刻就回到了队伍前端，一来他发现约尼科和波普狄将他们照顾的很好，二来每次去波普狄总会用奇怪的眼神进行无声的嘲讽。
“卓库洛刚才的方法非常漂亮，”西萨又一次向菲欧娜提起，“就和他只身对付山岭巨人时那样果敢机智。”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菲欧娜戏谑道。
可惜对面的种族毫无幽默感可言，十分认真地回答：“喜欢？嗯，的确是，今天我第一次见到他战斗的模样，让我很想和他比试一下，除此之外，他的智慧很值得我们学习。今天的状况，换做我们蚁妖，一定会采取武力分胜负，他让我瞧见了更有效率的方法，如果我将来去地上世界旅行，一定要多借鉴。”
“据我所知，蚁妖是尚武的种族，听到你这样的想法，你们的女王要失望了。”
“我已经活了十五年了，最多也就还能再活十五年，是应该多考虑提高效率的方法。”
这句话引起了少女的伤感，“确实，你们的寿命连我们的一半都不到，这是一件可惜的事。”
“不尽然，短暂的生命周期赋予了我们更强的感官和行动力，我们在一天感受到信息量是你们的数倍，所以我们感受中的一天时间和你们感觉到的肯定是不一样的。”
“你这个说法很有意思啊，照你这样说不论什么生命其实感受中的一生都一样长吗？”
蚁妖侧过头，这样子和地上居民思考的模样很像，“或许吧，生命的完整性不应该受限于长短，而是充实度吧。”
“对。”菲欧娜若有所思，不自觉地用手握紧腰间的侧袋，“重要的是做了什么，对谁都一样。”最后几个字轻的都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