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通灵术

那么好,接下来,即将献给大家的最后一个表演是……”

南森・维多克故意拖长了尾音,他的声音在空气中悠悠回荡,成功将所有观众的期待值拉至顶点。

整个大厅陷入一片死寂,连最细微的呼吸声都似被抽离,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眼睛死死地盯着舞台中央的魔术师。

直到全场最后一丝声音都消失殆尽,这位魔术师才猛地提高音量,高声宣布:“最后一个表演,也是今晚最为精彩绝伦,通灵术!”

“当然这可不会是简简单单的通灵术。不是那种街头表演的,通过观察来取巧的魔术。就比如说。”

维多克扬了扬手随即指向他身前人群中的一位臃肿男士。

“我不会说眼前这位男士穿的白色袜子内侧上带些卡通涂鸦,毕竟这一定是他家里小孩的恶作剧。”

灯光移了过去,臃肿男士低下头,惊讶的将脚上的袜子摘下并翻到另一面。

上面的确画了一只小猴,这下全场轰动。

维多克两手虚压,示意大家安静。

然后开始继续介绍他的通灵术:“我的通灵术呢,是靠沟通亡魂来实现的,当然,是任何的亡魂。”

“这些亡魂能帮我做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么好,有观众想要来体验一下的吗?”

场下跃跃欲试,纷纷抬起了手来。

维多克从中间选了一个,是位女士。

女士和他在台上陈述了一番。

表达既然维多克先生能有很大本领,那她就想借助通灵术找找前几天丢失的重要物品。

维多克也没废话,他随手一招,一个带有男人黑白遗照的怀表凭空出现在他手里。

“是这个吗?”

“是的!“女人惊叫起来,”太谢谢了,太谢谢了。”

女人感激涕零的下了台去,台下更热闹了。

所有人都簇拥着想参与。

维多克并没有即刻选择,他轻笑,解释道:“先生们,女士们。我的魂灵们实际上一天只招待两位客人。”

“你们太激动了,有些吓到我可怜的魂灵们了。这样吧,我挑一位比较安静的客人吧。”

“那么接下来是最后一位。”

“呃,让我看看,就那位吧,坐在最远处酒桌上的那位男士。”

他打了个响指,灯光刷一下全打在了安静看戏的费莱身上。

“我吗?”

费莱用手指了指自己,他没料到还有这一茬。

“是的,这位男士,说说吧,您有什么愿望。”

“我的愿望?”

费莱自问,他看了一圈周围。

昏暗环境下,周围所有艳羡目光都随着灯光射来,他们每个人眼里都包含无穷的欲望,像想要将他吞噬一般。

费莱往更加深的位置望了眼,那是莉莲·海德消失的位置。

他有些迟疑,想着配合一下不这位看上去有些实力的魔术的台,顺便为莉莲小姐再拖延些时间。

虽然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些什么。

但当费莱的目光与那位叫南森·维多克的魔术师对上时。

对方琥珀色眼眸里有些什么在不自觉地勾动他的内心,一点点,一点点地勾动着。

直到费莱不自觉的讲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如果可以,我希望您帮我通灵下我死去没多久的父亲,看看他有什么未完成的话想说。”

“好的!”

维多克猛地打了个响指,他从右侧袖子拿来了个水晶球。

随着他的指尖划过水晶球表面,玻璃吊灯突然频闪两下。

一抹明显的黑色沿着球面悄无声息地浸染。

“嗤!”

安静的现场冒出烧水声。

维多克手里的水晶球猛地升腾起一阵灰色烟雾,慢慢的堆到了玻璃穹顶上散开。

“看上面。”

当大家眼神还聚焦于水晶球上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齐齐往穹顶上看去。

不见光的玻璃穹顶突然亮起,嵌着玻璃的的砖石缝隙渗出暗色黏液,黏液如丝线般直直滴落而下。

观众们发出混杂着惊叹与恐惧的抽气声。

紧接着,一个模糊到只能勉强辨认轮廓的佝偻身影出现在发亮的穹顶镜面上。

费莱心中骇然,看模糊轮廓,父亲更像那晚上见到的而不是他记忆里的。

“费.....”

那身影支吾的发出声音。

众人见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费莱惊疑不定,忙站到座椅上并踮脚在让自己更接近高点,以好看清那虚幻的“父亲”。

当他试图凑近时,维多克却突然两眼开始泛白流下两行血泪,些许青褐色从这位魔术师皮肤间钻出。

轰的一声。

这位刚才还在舞台上大放异彩、表现力极强的魔术师直挺挺地倒在了台上。

众赌客酒鬼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什么独特的谢幕仪式,又是一阵掌声雷动。

只有刚开始宣布表演开始的尖锐声音才慌里慌张的跳出来宣布暖场表演结束。

没一会儿,魔术师先生就给抬走了。

场面也恢复成刚来时的模样,喧嚣、吵闹,充斥着无尽的欲望与贪婪交织的恒流。

费莱依旧站在椅子上,直到路过的侍应生拉了下他的裤脚,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费莱低声说了句抱歉,不自觉地再次抬头望向玻璃穹顶。

似有若无的铁石摩擦般细碎声响从穹顶传来,钻进他的耳朵里。

那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细微至极,转瞬就被赌桌上传来的呼喝声所掩盖。

沉溺在惊疑之中的费莱没有注意到。

他只低低叹了口气,将今天见到的埋进心底,准备下次见到哈维教授时好好问上一问。

要是真有什么能实现的通灵术呢,那也就不用再探究什么骰子的含义了。

又买了一杯香槟饮下以消解情绪后,费莱总算是想起来他的任务。

开始在赌桌间不断流连,尽可能的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那么异类。

但心绪不宁的他已然不能从容扮演好一下赌客,莉莲小姐给他的那个鼓鼓囊囊的钱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

等他意识到时,已经只剩下一些散钞了。

“但愿她能原谅我。”

费莱看着钱包,无奈摇头叹道。

然后,为了等不知何时能再回到身边的莉莲·海德,只好转战吧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