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后来几日，我都没有见到君同，边疆大乱，思言临危受命赶赴边关平息战争，一个月后祭天仪式，太子和君同被拌在这件事上无法脱身。两个人的博弈从边疆到宫内，相看两相厌。

正巧这个时候，芸贵人看上了最近京城最火的戏班子，邀请了很多贵女一同观看。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我都要怀疑芸贵人知道我的计划，打算暗中帮我一把了。

簪尖划过锦缎的沙沙声里，我数着听曲的日子。铜镜里映出芸贵人送来受宴请的贵女名录，太子妃的名字旁洇着朱砂，太子妃，这事能不能成，就看你了。

我又有的忙了，希望这场宴会，大家都玩的开心。

转眼便到了听曲的日子。

“王妃，该更衣了。”侍女捧着织金羽缎裙的手在发抖，她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漂亮的，让她想据为己有。

我抚过裙摆上暗绣的贪狼星纹，被硝石水浸染的丝线在烛火下一闪而过一道诡谲青光。贪狼主贪，可能是权，自然也可能是钱，是美食，或是锦罗绸缎。既然贪狼给我设了这么大个难题，我利用一下贪狼的特性也不过分吧。

戏台搭在御花园的镜湖边，我故意迟了半刻钟。当太子妃那袭浮光锦出现在月洞门时，我掐着点让裙摆扫过她眼前。

“哟，这不是靖王新纳的王妃么？”李尚书千金捏着团扇轻笑，她从小和太子妃要好，此刻更是阴阳怪气起来，“穿得比太子妃还张扬，不知道的当你要进宫当娘娘呢。”

我扶着鬓间金丝点翠步摇，任贪狼星纹在阳光下流转，回击她之前，我还是先俯身给芸贵人行礼。

芸贵人抬手示意我免礼后，我才笑着开口：“李小姐说笑了，这料子原是要献给母妃的，只是一半有些瑕疵，我便先拿来用了，想着赶明那一半绣好了，再来献给母妃，给母妃的料子，当然要最好的。”

指尖又状似无意地拂过太子妃的披帛，“太子妃姐姐这浮光锦也很名贵，不过——瞧着倒似去年西域进贡的旧料子？”

太子妃的护甲猛地掐进掌心。她身后老嬷嬷急忙打圆场：“娘娘节俭，旧衣熏了龙涎香更显贵重。”

“原是如此。”我笑着露出翡翠镯子，太子妃向来喜欢珠宝首饰，被我压了一头，心下难受，“素来听闻太子妃节俭美名，这一见，倒也是名不虚传。只是姐姐过于节俭了，贵为太子妃，裙摆也该绣些符合身份的纹路。“

太子妃瞳孔微缩，我轻轻转身，适时露出裙子上贪狼星的暗纹，像是把她吸了进去。

“月儿，逾矩了。”芸贵人象征性地训斥了我一句，“快过来坐下。”

要不是芸贵人打断，太子妃大概不会善了，我顺着台阶就下，马上跟着芸贵人坐在了第一排。

戏台上正唱到《锁麟囊》，我借口更衣拐进偏殿。提前收买的洒扫宫女“失手”打翻漆盘，藏在盘底的绣品滚落。

“作死的东西！”太子妃的嬷嬷一脚踹开宫女，我掀帘而出时，正撞见嬷嬷用帕子裹着手去捡绣品。丝线遇热变色，凤凰在她掌心像是活了一般流光溢彩。

“嬷嬷当心！”我夺过绣品抖开，“这是妾身府上的绣娘仿的古法，要用冰蚕丝镇着才行。”说着示意侍女呈上玉匣，匣中冰蚕正在啃食蚕叶。

太子妃的护甲勾住绣品边角：“哪个绣娘有这等手艺？”

上钩了。我心下一喜，贪狼会放大人心中的欲望，太子妃金枝玉叶惯了，怎么甘心被人压下风头。

“原是个罪臣之女。”我抚过绣品上发光的星纹，“说是祖传的绣法，能借天象改气运，不过是说辞罢了，图个吉利。这匹绣品已经许了送给母妃了，若是姐姐想要，我回去便让她给姐姐绣一幅。”

戏台那边传来叫好声，我们赶回戏台时，正到精彩处。台上武生似有神助，跳跃起来，像是腾空飞起一般，怪不得在民间如此受欢迎。

太子妃看的有些入迷，险些摔了一跤，我眼疾手快扶住她，冲她友好地笑了笑，“太子妃当心。”

太子妃像我道了谢，坐在椅子上惊魂未定。正值夏日，太子妃额头上有些许汗珠，我便拿出一条帕子，“这帕子也是那绣娘绣的，有解暑的效用，姐姐先用着吧。”

太子妃接过手帕，拿在手里端详，帕子角落也绣上了贪狼纹，她心中的欲望，应当被放大得差不多了。

听完曲儿，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各自回了家。

第二天，太子妃遣人来我府上请绣娘，我借口绣娘要给芸贵人绣衣服，推脱了。

第三天，太子妃亲自上门，说是不日便要祭天大典了，太子的织金衮服上五爪金龙还没有绣娘可用，情真意切恳求了我一番。最后，我十分勉为其难将绣娘借给了她，并叮嘱绣完了一定要赶紧给我送回来。

计划已经成功大半了，太子本就是个窝囊废，他上位，百姓们恐怕不好过，所以陷害太子的事情我做的也是毫无愧疚之心，希望太子喜欢我送他的这份礼物吧。

“王妃，王爷过来了。”平儿过来给我通报。

君同不等我请，风尘仆仆就来了，往那一坐先干一杯茶。

屏退了左右，君同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递给我，“边疆事急，太子出了问题，这件事我不方便出面，却是扳倒太子的好机会，你帮我把这封信带给你父亲。”

我接过来放进了怀里，“放心，信会准时到达。只是王爷，有些事，祭天大典之后再宣布吧。”

君同打量了我一遍，“你最近煽动流言，推动礼部改革仪制，奏请储君亲执承影以承天运。”

“什么都瞒不过王爷。”我也坐下，以君同的聪明才智，不可能察觉不到我的小动作，只是没给他带来什么麻烦，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往年祭天大典，皆由思言将军拔出承影剑，今年思言将军出征，我们太子殿下又是个连马背都上不去的，王爷且等着看乐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