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叫兰文静

“既然如此,那你就属于…”

“等等!”

贵妇话语未落,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打断她的宣布。

围观中人群似发出异吖声,毕竟没人不喜欢热闹。

本来以为事情结束,已经开始朝周围扩散的人群,慢慢又围拢而来。

看来看热闹,不仅仅是蓝星夏国人,是人就有这样的群聚性。

打断贵妇的自然是江小白。

本来他倒没有想过多介入,哪怕这个女孩儿的蓝瞳让他有所触动。

但那明显只是对于新鲜事物自然的反应。

真正的原因是周围的人突然的沉默,和隐隐的悲凉同情感。

当人群情绪一致时,直观的可以感受到这种莫名的不舒服的情绪。

江小白想到了蓝星夏国时网上看到的类似于的一些令人明显知道有问题但无能为力的感觉。

不舒服!悲凉!无力!

这是很多人常常在遇到一些不可抗力时同时迸发的情绪,往往会让人做出与平时不一样的选择。

江小白没有悲凉和无力感,但不舒服确实是没来由的感觉到了。

他不是很确定这个伴读侍女正不正经,但他看这个西奥这位贵公子确实不太像正经人。

眉间的阴鸠不难看出,属于江小白一看就知道很难做朋友的一类人。

虽然以貌取人确实不佳,但很明显大部分人都是会以貌取人。

江小白恰恰还没脱离大部分人这个层次。

“我反对,我还没说呢?而且这位姐姐,怎么不问问她愿不愿意呢?”

江小白打断完,也不再急躁,倒是缓缓平静开口。

很明显,女孩儿愿不愿意其实不重要,毕竟都卖身葬父了,还有的选择嘛?

不过既然有两个人开口要出这份钱的话,自然就不一样了。

毕竟上面写的清楚,是要完成纽曼斯主城习俗的葬礼,花费基本在五个金币左右。

一般人确实不会去花这个钱。

听到江小白一声姐姐,嗯,贵妇原本有些不好的神色迅速转变,转阴为晴。

变脸果然是女人天生的技能。

“噢,小弟弟,你也要这个可人儿嘛?她要求的习俗葬礼最少都要五金币呢?”

贵妇笑吟吟开口,对着一个明显不大,长的好看,且说话好听的小孩,即便是不熟悉,也自然而然的会释放善意。

毕竟华贵的衣物证明了对面的来历自然是贵族,即便不是也是魂师之后,不然这种衣服肯定买不起。

贵族与贵族自然不会刻意为难,除非是敌对。

而江小白对贵妇而言很陌生,不知道是纽曼斯还未出过门哪家的公子。

或是其他主城来的贵族子弟,不过这么小就放心放在外面要么是实力不凡,要么就是暗中有人护道。

不管是哪种,都证明江小白来自与大家族,起码不是西奥这类依托城主府的小贵族可以比得。

再加上,贵妇对于西奥的风评肯定是有所知。

称的天平,在江小白开口的一刻就偏了。

“姐姐,我当然了解,这点钱不算什么。”

江小白开口,不急不缓,也不去看西奥略微难看的脸色。

“那么,问问这位姑娘,她要选择谁呢?”

贵妇点头,转向可人儿。

“你看,现在有两位公子愿意为你出葬礼钱,你要跟谁呢?”

“是这位小公子还是之前的那位西奥家的公子?”

你看,语言的艺术,在之前,第一次开口时,她叫江小白小弟弟,一下子拉进了关系。

这次又称呼为小公子,又表示出了公正。

可第一个提出来并用之前的那位来称呼另一个竞争者。

无意间改变了两人的主次顺序。

“我出十个金币!”

西奥眼神有些阴暗,先声开口。

“我在他的基础多一个……铜币”。

江小白不应该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毕竟只是顶着五六岁的身体。

但还是选择了故意刺激,很明显,他看这个西奥确实不太顺眼。

西奥的蟒皮靴碾过青石板缝隙里的枯叶,嘎吱声刺得兰文静缩了缩肩膀。

她盯着青砖上蜿蜒的水渍——那是昨夜暴雨留下的,像极了自己被踩进泥里的命运。

“十金魂币!“西奥的报价在人群里炸开涟漪,几个挎菜篮的妇人咂着嘴摇头。

这价钱够买三个健壮的农奴,却用来买副薄棺?茶摊老头啐了口茶叶沫:“纨绔子弟糟蹋钱呐。“

江小白的云纹靴踏入兰文静的余光。

靴面溅着星点黄泥,却比西奥的银线滚边更让她眼眶发酸——今早路过肉铺时,她见过同样沾着泥点的靴子,那是帮工们天不亮就去码头卸货留下的。

“我也出十枚。“少年嗓音清亮得像檐角铜铃。

兰文静看见他腰间的旧荷包,毕竟铁家村是个小村庄,能给江小白什么好荷包呢?对吧。

她余光中反射的光可以清晰照见,是一个针脚歪斜的紫荆花图案的荷包。让她想起娘亲缝补冬衣的夜晚。

那时油灯把阿爹的影子投在土墙上,大得能罩住整个家。

贵妇的孔雀翎扇在兰文静发顶投下细碎光斑:“姑娘可想好了?“

扇骨掠过她后颈时,带起一阵混着沉香的暖风。这味道兰文静在当铺闻过,那天掌柜就是用熏着香的帕子,把她娘陪嫁的玉镯推回了柜台。

西奥突然嗤笑:“小崽子知道怎么使唤侍女么?“

他指尖勾着钱袋穗子转圈,两枚金魂币叮当坠地。

人群里钻出个脏兮兮的乞儿,还没摸到金币就被护卫踹翻。

兰文静盯着乞丐蜷缩的身影,仿佛看的见日后领不到工钱的自己。

“二十枚。“江小白解荷包的动作像在拆过年糕点,金灿灿的钱币滚在草席上时,有粒碎银卡在了“父“字的缝隙里。

那是兰文静用树汁写的,昨夜被野狗舔过,洇开一团污渍。

贵妇的鎏金护甲挑起兰文静的下巴,她被迫望向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小公子要给你爹用青冈木棺材呢。“

护甲冰得她打了个颤,“往北三条街的王记棺材铺,记得说是我罗三娘介绍的。“

当卖身契按上手印时,一滴血珠落在“兰文静“三个字上。

她慌忙用袖子去擦,反倒晕开更大片污痕。

江小白却已经转身跟罗三娘讨论墓碑的字体,阳光从他发梢漏下来,在契约上映出跳动的光斑。

西奥临走前甩鞭抽飞了茶摊条凳。兰文静蹲身收拾草席时,发现那粒碎银正好卡在了青砖缝里,沾着乞儿鞋底的泥。

她偷偷攥进掌心,听见江小白正认真询问丧礼要不要请唢呐班子——他说话时总微微偏头,像在学堂窗下听夫子讲课的邻家阿弟。

她忽的擦掉了泪,不顾脸上污秽。

“我叫兰文静!”

声音有些嘶哑,似是怕江小白未听清,又大声补充:

“公子,我叫兰文静,我会当牛做马报答公子之恩”

虽都是卖为侍女,但兰文静身处斗罗大陆这样的世界,早早心性成熟。

毕竟十一二岁就出入红粉场所者非是少数。

自然也知二者买下自己的区别不同。

江小白闻言脚步顿下,停下与贵妇,此时早已叫上玉素姐姐的交谈。

身形回转,看向花了他二十金魂币买下,哭花脸的人儿,笑容灿烂,好似天真无邪,认真点头,

“好的,我记住了,我叫江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