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纪家服罪

何建菊走进大厅的时候,殷福平正在没好气的呵斥纪大超,那一副义正言辞即使令何建菊都感到有些莫名的心虚。只听他沉声道:“纪大超,你也算是征战沙场的老兵了,难道还不知道军令如山的纪律,而今新制推行,本是顺天应人之善举,又是当今皇帝一力敦促,你们不但倒行逆施,还敢暴打朝廷官员,这又跟土匪有什么区别,难道当年苏沪将军因此被牵累锒铛入狱的事情你早就忘记了,还是说你比苏沪还要硬气?”

对于殷福平咄咄逼问,刚才还是满面红光的纪大超早就蔫了,其实,就在民变发生之初,纪大超就已经略略后悔,他当然也知道殷福平贸然过来的意思,今日之事,恐怕业已不能善了了。看到他这幅样子,又觉得他老大一把年纪,殷福平这才语气稍稍缓和了少许,又接着说道:“你们暴打亲王一事,我先前已经说过,就此掀过,但对于暴打朝廷官吏,拒不配合推行新制一事,你们还要把当事人交出来才是正理。你们一家有功于社稷不假,但这并不是你们为所欲为的本钱,主犯最好是主动去衙门认罪,这样处置起来,就还有可以转圜的余地。”

殷福平话音刚落,纪三虎就已经面如土色,再也不复当初暴打刘果之时的嚣张气焰,立马跪倒在地,高声道:“大帅,既然您已经把话说道这里,草民这就去县衙投案,只要您老不迁怒于我纪府一门老小,就是割下我这颗头颅泄愤,草民也绝无怨言。”

殷福平被他搞得有些哭笑不得,冷言道:“你倒是光棍的很,不过,鹏城民变悉因你家一事引起,除却朝廷对你的重判,肯定还会抄没你们一些家产的,因为此事,恐怕连你们那在外入仕的所有男丁都要受到此时波及,至于如何发落,自有吏部左侍郎柴启荣呈报于我。”

话说到这里,既有法外开恩之情,更有毫不徇私之义,情在点透,义在法理。

纪三虎跪地谢恩,就要起身而去,这时,何建菊忽然紧走几步,来到殷福平近前,一边行礼,一边脆声道:“妾身纪何氏拜见殷伯父,还望伯父看在纪家一门忠烈,体恤则个。”

要知道,这个纪三虎可是何建菊的公公,如若他被判了重刑,纪红礼跟她肯定是会很难堪的,尽管她也知道,自己此时求情,其实毫无效应,毕竟,对于殷福平的为人,她是心知肚明的。

殷福平看到何建菊的同时,更是冷扫了垂立一旁的纪大超跟纪家那一龙五虎几眼,厉色道:“是建菊来了,怎么见到伯父就说出这番话来,枉你也是将门虎女,难道连而今事态的严峻还看不出来么?所谓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们纪家竟然敢逆命行事,本来就已经是大祸临头了,何况还有后来民变四起,都是源于此,即使柴侍郎时候呈报上来,我都不敢善专,还得请示当今呢?”

殷福平话说到此处,即使是一旁垂立的纪大超都感到了惊惧,居然一下子跪倒在地,泣声道:“大帅,都是老朽一时糊涂,这才酿成大错,还望大帅看在老朽一家当年在你鞍前马后效力的份上,能够为我们纪家指一条明路。”

一见火候烧得差不多了,殷福平淡然一笑,道:“事已至此,已是木已成舟,试问当初如若不是你们纪家一力托大,罔顾国法,居然暴打县衙官吏,又何至今天如此被动?不过你们纪家也算是一门英烈,将来真若惹上官司,适当的时候,我自然会为你们求情。”

殷福平的话对整个纪家,都算是一粒极速救心丸,纪家除却刚刚已经去县衙投案的纪三虎,其他一龙五虎也都拜伏在地,叩头不已。

而这时,殷福平才把目光投到一直坐在自己一侧的龙平湖身上,他轻笑一声,道:“平湖,纪家罔顾国法,暴打官吏,这才引得民变,而你不辞几百里路程火速前来,原本就是拿他们试问,现在罪魁祸首业已投案,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不过而今看来,在这五芒村一代,纪家应该算是首领之家,一般人倒还对其颇为敬畏,这一路上都没见到那些激愤之民,要不,咱们去县城看看,如若那里有什么紧急情况,也好处理不是?”

殷福平之所以征求龙平湖的意见,是因为自己体恤纪家一门忠烈,对于他们捉拿龙平湖的手下,以及把龙平湖弄得如此狼狈一事,自己强行替他们担了,而此时的龙平湖在留在此处,就显得格外尴尬了。对于纪家,龙平湖自然没什么好感,不过因为他们的确有功于社稷,又碍于殷福平的面子,这才没有对其清算,这是他们业已把自己那几个手下侍卫一起放了,受伤的也已待下去包扎上药,更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听到殷福平温言相询,更是恨不得马上离开。

等到殷福平一行离开以后,纪家几个核心人物都聚在大厅之内,无一不是战战兢兢,惶恐不已,殷福平说的没错,就别说这次鹏城民变是因为他们家而起,就只是他们得罪了贺兰王龙平湖一节,就足以令他们万劫不复了。别看他们在荞和县一家独大,堪堪就是土皇帝一个,可是跟人家正派的皇室子弟相比,那可就不足一提了。更何况,这个龙平湖可是出了名的侠王,别说是他们这些普通勋贵,即使是南方鼎鼎有名的老牌勋贵像苏沪、石英等人,见到他也得恭恭敬敬的。这才真是坐进观天、妄自尊大。

纪大超到底是多年的一家之主,虽然心中也是忐忑不已,但还是稳健如初,一路把殷福平一行一直送到村口,他才带人回来,回来以后马上把全族人都叫在一起,而今之势,他们纪家如若不下点血本恐怕还真得损失惨重,各家各户,也都脱不得干系,一龙六虎齐聚一堂,不得不为当初的莽撞之举惨痛的买单,这起码还得牺牲纪三虎的性命与他儿子纪红礼的前程。一大家子更是悔之晚矣。

在大厅之中,也只有何建菊在暗暗庆幸,假如不是龙平湖跟殷福平一先一后来到五芒村,就老爷子纪大超平素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她还真怕自己一时半会儿劝不下来,毕竟,她这此前来,就是受自己丈夫所托前来规劝这位老爷子,想让他息事宁人,暂退一步的,这样,纪家虽然会损失惨重,但起码上不了元气,否则,那可才真是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