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怪人

向井美央子来东京上高中之前，还是北海道的一个土妹子。

在初升高的假期，通过研究时尚杂志上的穿搭，改变了自己的形象。

摘掉丑陋的圆框眼镜，改为隐形眼镜，换掉土气的麻花辫，在美容院打理成时髦的发型。

还从零开始，努力学习化妆技巧，学会了如何读懂周围人的氛围和情绪。

功夫不负有心人，进入高中后的向井美央子终于如愿以偿地结交了许多新朋友。

然而，这样的改变也是有代价的——当初入学时名列前茅的优异成绩，如今却已经滑落到了班级的末尾。

向井美央子并不后悔，只是眼看着已经步入高三，她不得不面对升学还是就业的艰难抉择，对于如何填写进路希望调查表更是毫无头绪。

如同往日一般，向井美央子早上起床后会先花上足足四十分钟精心化妆和整理头发，然后匆匆忙忙地挤进电车里，赶往学校。

但不幸的是，这一学期她被分配到了三年B班，而她的好朋友们都在其他班级，就连同桌也恰好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怪人。

清水真姬，一直戴着口罩，几乎从不摘下。

听说她有心理疾病，反正老师从来不管。

很多人在背后揣测，口罩之下是一张极其丑陋的面容，以至于清水真姬不敢将其暴露在众人面前？

向井美央子知道她们都是在瞎说，因为有次上课，清水同学睡觉的时候，口罩滑落，恰巧瞥见了她的侧脸。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这是完全可以出道成为偶像的绝世美貌。

和好朋友说起这个怪人的时候，她们总会提及一些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谣言，声称清水真姬乃是黑道大小姐。

谣言来自上个世纪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道魁首——清水组。

一群笨蛋，清水组早就分崩离析了好吗。

要是姓清水的都是黑道，那岛国的黑道大小姐未免也太多了。

虽然不喜欢朋友这种以讹传讹的做法，但是没办法，现在的交际圈子基本已经定型，想要交到新朋友无异于天方夜谭。

清水同学不好相处倒是真的，向井美央子试着向清水同学搭话过几次，但每次都是被她冷淡的眼神逼退。

不过向井美央子觉得不是大家孤立了清水同学，而是她一个人孤立了其他人。

这可是特立独行、高傲的冰山美人欸，不像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反抗氛围，向井美央子对此有点自卑。

只不过今天清水同学好像有了些变化，她的眼神比往常生动一些。

不知怎么回事，本来已经放弃和这个怪人打好关系的想法，此时看见她坐下后，鬼使神差地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清水同学...”

说出口的声音越来越小。

向井美央子发现她看了过来，内心有些不安。

清水同学的眼神好有压迫力，自己突然自作多情地打招呼不会惹她生气吧？

她在内心哀嚎：完蛋了，她果然是黑道大小姐，要被沉进东京湾了，爸爸妈妈，是美央子不孝，来世再报答你们。

“你好...同学。”对方说到一半迟疑了一会，好像是不记得她的名字。

欸？！！

向井美央子合不拢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个清水真姬居然跟我打招呼了，该不会是幻觉吧。

掐了大腿一把，果然不是做梦，向井美央子连忙回道：

“我叫向井美央子。”

说完后气氛凝固起来，她不知道找什么话题继续聊天。

还好清水真姬的声音响起，拯救了这场糟糕的交流。

“你知道研学旅行的地点吗？”

向井美央子下意识地回答道：“我记得好像是东京大学。”

“谢谢。”

“哪里哪里，这点小事无足挂齿，能够帮到清水同学我就很开心了。”

向井美央子听到清水大小姐居然对自己说谢谢，紧张之下嘴一瓢，说出昨晚看到的肥皂剧中狗腿子台词。

刚说完，就有一股想死的羞耻感涌上心头，脚趾尴尬地快要把鞋底抠破。

“你知道社团在哪里吗？”

“社团？噢，你说的是社团招新的宣传地点是吧，在社办大楼的一楼。”

清水真姬歪了歪脑袋，没有回话，明明没有表情，向井美央子却感觉她好像有点迷茫。

便热心说道：“我放学后陪你一起吧。”

“谢谢。”

真是意外，没想到清水真姬居然这么好说话。

向井美央子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还在为自己能够帮上忙感到开心。

......

“三方会谈？这不是要求监护人去吗，为什么找我？”

东野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不解。

三方面谈是指，学生本人，监护人和老师三个人面对面开一场会议，共同讨论学生的成绩，考虑适合的升学路径等，类似于单独开一场家长会。

女秘书解释道：“因为社长他还有别的事，所以让我代替他参加，然后东野先生比我更了解小姐的情况，我觉得由东野先生去更为合适。”

“有什么事能比得上自己的孩子重要？”

“这个嘛...”

看出女秘书有些纠结，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理由，东野旭果断威胁道：

“要是不说明白的话，我是不会答应的。”

女秘书的表情像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徘徊在嘴边，实际上听完女秘书接下来的话后，东野旭觉得真的炸裂，不得不说贵圈真乱。

“要问什么比小姐的事还重要的话，那当然是另外一个孩子，她的学校也要进行三方会谈，时间上正好重叠了。”

这话蕴含的信息量简直爆炸。

岂不是说清水新一还有一个女儿，并且和清水真姬年龄相仿，这意味着当年原配怀孕的时候，这家伙在外面把现在老婆的肚子搞大了。

怪不得人家和他离婚，换到哪个女人身上都受不了这种委屈，自己怀孕，丈夫却在外面花天酒地。

呸，渣男，东野旭在心里狠狠指责。

换他的话一定会做好保护措施。

“可是我以什么身份去呢，又不是监护人什么的。”

“远方亲戚表哥怎么样，父母有事，表哥代替参加，很合理吧。”

东野旭觉得好麻烦啊，这种东西对于清水真姬来说不是走一个过场吗。

难道她会有工作上的担忧吗，换句话说，需要清水家的大小姐去工作才不合理吧。

至于升学，成绩也不是问题，一座图书馆不行就两座，砸也能把她砸进去，哪个大学会不给面子？

见他还在犹豫，女秘书做了一个标准的土下座，十分诚恳地请求道：

“拜托了，东野先生。”

不知道女秘书为何如此坚持，东野旭便答应下来。

话说，三方会谈参加的家长需要说些什么，东野旭完全不知道，当年他高中的时候，只有老师和自己聊了聊志愿的事。

还有，自己这副清纯男大的模样，真的不会被误以为是高中生吗？

到时候老师要是怀疑自己是假扮的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