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意

吃过晚饭，楚梨窝在沙发里，困意渐深却舍不得睡，坚持要拉着肖愈盘问清楚。

“肖愈，我离开之后，那个时空变成什么样子了？”

肖愈一边收拾外卖盒子，一边声线温柔地回她：“你还记得你的项链被摔坏了，你晕倒之后看到的场景吗？”

“你也被困在里面了？没有人能看得见你吗？”听他说得云淡风轻，楚梨只觉得心疼。

肖愈笑着揉揉楚梨的脑袋，说：“情况类似，只是场景细节略有不同，找出破绽就好了，上次你就做得很好。”

楚梨扁扁嘴，“你还说呢，既然已经认出我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真相，让我和你一起想办法啊！”

肖愈收拾好餐桌，走过来坐在楚梨身边，伸手把楚梨捞进自己的怀里，楚梨委屈地瞪着他，挣扎着想起身。

“阿梨，谢谢你能来。”肖愈的下巴抵在楚梨的肩上，声音闷闷的，透着满满的庆幸，“可是我不敢赌，这个项目从来没有开设过双意识穿越实验，你的到来是个意外，我什么多余动作都不敢有，必须保证把你送回这里。”

楚梨不再挣扎，轻拍着他的肩头，“怪不得那次物理竞赛你的成绩比从前更好了，我还担心是我的穿越改变了什么。”

肖愈：“那次竞赛是我侥幸，最后一道附加题刚好是量子物理方面的论述，我提前知道了那之后数年的量子物理发展，作答的时候我还特别小心，怕写上当时还没被公布的新发现。”

两人相视一笑，楚梨又问：“最后还不是没逃过我的法眼，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CCS乐队的？”

肖愈拿出手机，打开了社交平台，楚梨的账号“梨子爱科研”是肖愈唯一的关注。

“肖大神居然还喜欢玩这个！”楚梨眼睛一亮，拿过手机来点开自己的小圈，发现肖愈的账号已经注册了十年，可是自己的头像和名字都仍然是系统初始的设定。

肖愈点赞和收藏了自己的每一条动态，偶尔也会评论，每一次评论的内容，都是在自己吐槽研究项目太变态的时候，给自己的提出的思路。

楚梨猛然想起，有一次，她研究所的项目主任让自己去量子中心借调一组精密设备，却被量子中心的一个仪器管理员恶意刁难，审批流程迟迟通过不了。

眼看着项目截止日期就快到了，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收到了那个管理员的道歉短信，称此前是自己的工作疏忽，并承诺尽全力支持楚梨所在的基础物理研究所的工作，还把仪器的借调期限延长了两倍。

楚梨问：“那次我们研究所借调仪器也是你帮的忙？”

“我做了担保人，又拜托了一位前辈帮我疏通的，那之前我把部分数据资料共享给了他。”

楚梨靠在他的怀里，翻看他发给自己的评论或私信，每次都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自己实验中的问题，那时候自己忙得焦头烂额，只看见了一部分，却还是受益匪浅。

楚梨看得出，那些都不是简单的理论性的回复探讨，而是需要系统调研，充分了解了相关的报道后总结出的建议。她当时还和星星感叹互联网上真是藏龙卧虎，随便一个网友的见解都这么独到。

这些被自己忽略的深沉爱意，让她觉得泪意翻涌，楚梨哽咽道：“明明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告诉我？”

“开始时觉得没资格，后来你跟他在一起，才发现没机会了。是这个，让我有了启动这次实验的想法。”

肖愈划到楚梨最新的动态：

“原来失恋是这种体会，好像花光勇气流光眼泪；如果还有一次机会，我绝不让自己被你摧毁。——《下一次》CCS乐队”

“你可以直接来找我啊，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肖愈把她抱得更紧，“项目正好进入新的实验阶段，作为组长，我自信没有人比我对它更熟悉，越是风险巨大，我亲自上阵越会具有说服力；

还有，我想看看，如果当年我能更勇敢一点，我们两个会不会不一样……阿梨，这是我无数次作出大胆假设，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

楚梨的手紧紧揪着肖愈的衣领，早已泣不成声：“肖愈，为了这样的我，真的值得吗？”

“阿梨，这么多年，我不是没有想过放下，可是，我最终发现这个世界上只要你存在，我就永远只会被你吸引。

你为了唐嘉泽选择了自己不擅长的物理专业，可是，你通过自己的努力进入了基础物理研究所，比大多数同行做得都要好；你对朋友仗义，对陌生人宽容，你的动态里不只有他，我看到更多的是你对生活的勇气和热爱。

阿梨，我爱你，想要有一个追你的机会，你可以不接受和我在一起，我只是希望今后，如果你遭遇低谷，千万不要和曾经的我一样欺负自己，要记得有人被你的魅力所吸引，曾经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傻肖愈，我们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分开了。”楚梨把人按在沙发上，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肖愈很快反客为主，一手扶住楚梨的腰，一手捧上她的脸，攀升的热度顷刻间覆盖在两人全身。

男人强势又专注，楚梨有些喘不过气来，推了推他。

“阿梨。”

“阿梨。”

“阿梨。”

男人暗哑的声音含蓄又充满诱惑，楚梨心一软，抵在他胸膛的小手被捉住举过头顶，她的娇喘声再次吞没在唇齿相依的炽热里。

肖愈终于找到了他惦念了十一年的爱人。

楚离只觉得自己像海里的浮木，随着海浪摇来荡去，只能紧紧抓住面前唯一的支撑。整个人迷迷糊糊，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饥肠辘辘地醒过来。

手机里，苏星星发了无数条消息，提醒楚梨千万不要有了男人忘了偶像，下午还要一起去看CCS乐队的演唱会。

包不会忘的呀！

楚梨一骨碌坐起来，揉了揉酸胀的腰，精神百倍地起来洗漱收拾。

肖愈不在房间，楚梨竖起耳朵细听，客厅里有人在走动，还有烧水的声音，这个不知节制的男人又在干什么。

“肖愈，你在干嘛？下午我约了苏星星去看演唱会，好饿——”楚梨的声音戛然而止。

客厅沙发上，楚父楚母和肖愈齐齐回头看她，没有一个人率先发话。

楚梨总算知道刚才肖愈在干什么了，她庆幸自己的衣服穿得严严实实，而不是刚才那件睡衣出来示人。

“爸爸妈妈，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呀？”

“今天一早，快去找星星吧，不是要看演唱会吗？别耽误时间了。”楚父沉着地开口道。

肖愈从沙发上站起来，“桌子上有三明治，我做的，你先垫垫，我刚订了中饭，你吃完饭再去来得及吗？我开车送你。”

楚梨才注意到他正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家里唯一的那双男士拖鞋物归原主，穿在了楚父的脚上。

楚母面色柔和了一点，她过来把楚梨拉到餐桌边，眼神示意她坐下吃饭，楚黎确实也没想操心那边，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嘛，何况肖愈长得不丑，能力又强。

那么多严峻的实验场景，肖愈都完成的那么好，今天这讨好未来岳父岳母的任务，肯定是小case啦。

肖愈看起来倒也神色如常，只是偶尔蜷缩一下的脚趾显得他没有面上那么轻松。

楚父和肖愈正在紧张的措辞，这时门铃声响起，幸好幸好，外卖及时救场，打破了尴尬中暗含的一丝暗潮汹涌。

肖愈几乎是一个箭步冲过来打开门，接过外卖进来，笑着对楚父楚母说：“叔叔阿姨饿不饿，咱们边吃边聊？”

肖愈订的中饭是大闸蟹，还有海鲜粥，蟹黄包等当季海鲜，楚父坐到餐桌旁边，突然问楚梨说：“梨子，你不是嫌这些东西吃起来麻烦，一直都不爱吃吗？”

肖愈自然地戴上一次性手套，挑了两只肥硕的蟹子，分别放在楚父和楚母面前，笑道：“不要紧，叔叔，我帮阿梨剥蟹就行，这个季节的螃蟹最有营养，您看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楚梨慢悠悠地喝着海鲜粥，偷偷瞄了一眼自己这别扭的老爸，这小老头，跟人家聊了一上午，还答应一起吃饭，可见心里对人家是满意的，还非得端着架子。

楚父的眼睛适时地瞪了她一眼，楚梨低头摸摸鼻子，肖愈刚好把一块剥好的蟹肉放进了她的碗里，问道：“演唱会几点结束？我去接你们。”

好像有一股热源钻进了心里，楚梨甜甜地笑了：“不用，我要和星星一起吃晚饭。”

“好，那等你们快结束了给我打电话。”

“嗯。”楚梨顶着楚父越来越黑的脸色，夹起一个灌汤包放进楚父的碗里，“爸爸，你尝尝好吃吗？妈妈也吃。”

楚父哼了一声，一言不发地夹起包子咬了一口。

楚母在桌下踢了楚父一脚，温和地道：“没事，你们别管他，小肖啊，一会儿吃完饭你就去送梨子看演唱会吧，我们先走了，等有空来家里吃饭啊！”

“叔叔阿姨，我们可以一起去送阿梨，然后我再送你们回去。”

“不用不用，太麻烦你了，你去忙你的吧。”楚母说。

肖愈把一小碟蟹肉推到楚梨面前，又把她的空碟子拿过来，说道：“我求之不得，还得感谢叔叔阿姨给我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