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功封列侯

班超闻言却是好奇的打量着眼前之人。

这钟离意在历史上可也是一位名臣，没想到竟然在此遇到了。

他更没有想到钟离意竟然会被皇帝派来迎接自己。

“如此多谢了！”

班超拱手一礼，随即在钟离意的带领下往城中而去。

至于他从西域带来的骑兵却不能入城，只能安排在城外军营之中。

……

因为班超身上还有皇命在身是以并不能马上回家。

入城之后，班超先是随钟离意前往典属国。

此时皇帝刘庄已经知道班超这一次不但带回了鄯善王广的人头还把莎车王以及疏勒国都尉兜题押送回国。

在耿忠的建议下，刘庄经过一番思量决定由班超于大朝会之时献俘阙下。

如此班超也不得不暂时待在典属国之中。

好在班固得知班超返回洛阳的消息之后，前来典属国与其见了一面。

离别多日，亲人见面两人自然都是欣喜不已。

班超向兄长班固说起了在西域的见闻当然其中所遇到的凶险却是只字未提。

班固也向班超细说起了家中的情况。

两人一直聊到夕阳西下之时，班固方才告辞离开。

转眼之间已是大朝会之期。

这一次献俘仪式，从皇帝到朝中内外都很重视。

才刚刚过了寅时，就有礼官带着班超等人前往南宫。

皇帝刘庄知道杨雄之事后，这一次却是也命杨雄一并参加献俘仪式。

杨雄与班超第一次入宫一样，也是被深深震撼。更不用说莎车王与那兜题两人。

两人在礼官的安排下与关押莎车王与兜题的槛车一起在宫门处等候。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到了献俘仪式之时。

“别部司马、议郎、典属国丞超献俘阙下——“

谒者长喝穿透晨雾，十二面鼙鼓应声而擂。

司徒赵熹缓步上前，目光扫过班超身后三辆槛车。

楼兰王广的首级盛在鎏金铜匣中，青灰面庞犹带惊怖；莎车王蜷缩如虾，锦袍沾满尘泥；兜题颈间铁链缀着龟兹狼头金符，在晨光中泛着血色。

“班司马辛劳。”

赵熹微微颔首，苍老手指抚过献俘文牍，“陛下已在德阳殿等候。”

班超与杨雄等人整了整冠袍，在礼官的指引下快步上去。

德阳殿前，铜鹤衔灯。

汉明帝刘庄端坐赤绶玉几，看着班超趋步入殿。

三公九卿分座于丹墀两侧，诸夷使者君长则皆匍匐于地。

“臣超奉陛下明诏复通西域……斩叛逆，擒首恶，今献楼兰王广首级、莎车王及疏勒贼臣兜题于阙下！”

班超声震殿宇，早有虎贲郎抬上鎏金铜匣。

匣盖开启楼兰王广的首级和一卷帛书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此乃楼兰王私通匈奴书契。”

班超上前取出帛书双手捧着上呈，“广背汉之日，曾与匈奴歃血，此乃其与匈奴盟书，请陛下御览……”

一旁的黄门令当即上前取过帛书呈给皇帝。

刘庄看完后霍然起身，冕旒激荡如浪：“传诏！悬楼兰王首于开阳门，曝晒三旬！莎车王助逆本当诛，念其悔过，封归义侯。兜题车裂于市，传首诸国！”

刘庄此诏一出，殿外诸夷君长，心中皆是一震。

他们偷偷看向高据于丹陛之上的皇帝，似乎看到了孝武皇帝和孝宣皇帝的影子。

许多人心中不禁想到了自己国中关于前汉的记录。

“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内外诸夷有敢明犯大汉者，其虽远必诛之……”

“天下万国皆大汉臣妾……”

许多人此刻也是心旌摇荡，似乎感觉到一个大时代即将来临。

哀牢国王看了一眼皇帝，又看了一眼殿中的班超，不禁嘀咕了一声，“大汉又回来了！”

这时皇帝再次看向群臣，“诸位爱卿，别部司马超功莫大焉，诸卿以为当如何封赏？”

太常桓荣第一个出列：“陛下，老臣以为班超之功当比博望侯旧例！”

“桓公此言差矣。”大司农郑弘广袖一振，关东口音在殿梁间回响：“博望侯凿空万里，班超不过斩一蕞尔小王，岂可同日而语？”

“蕞尔小王？”耿忠突然冷笑，腰间玉具剑与甲胄相击，“楼兰乃西域咽喉，此獠首级悬上开阳门时，洛阳百姓可是欢呼震天！”

司徒赵熹起身道：“西域都护沦陷至今二十六年...…超之功当为列侯……”

“不然！”河南尹王调突然高声道：“班超擅杀他国君主，若激起诸国...…”

“王尹此言荒谬！”骑都尉秦彭按剑出列，面颊刀疤泛红：“鄯善王先袭我使团，按《汉律》当灭其国绝其种...…”

“诸君！”太仆王皀突然举起象牙笏板：“班超之功确该赏，然封侯之典却是过了...…”

“啪！”

就在窦固突然将鎏金虎符拍在案上。这位破羌将军起身时，腰间七采绶带扫落酒樽：“过了……当年陈汤万里斩郅支，匡衡尚言'宜悬十日'！今楼兰王首在此，诸公却要学腐儒之态？”

九卿席间突然站起个绯袍身影。大鸿胪郭况捧着西域地图：“莎车王降表在此！疏勒、于阗等八国遣子入侍——此非博望侯未能成之功？”

“然班超终究未复西域都护府！”执金吾阴识突然高声道。

这位新野阴氏的家主指尖划过玉带：“依下官之见，可仿照前汉陈汤故事，封关内...…”

“关内侯？！”耿秉突然大笑出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下：“当年傅介子斩楼兰王安归，赏封义阳侯，赐尚值黄金二百斤！”

“如今班超之功，远超傅介子当年，岂是区区关内侯……”

窦固之时也道：“然也，如今尉犁、楼兰、乌垒、疏勒诸国再次归汉，西域都护随时可以复开……臣以为超当为列侯，且不当低于千户……”

司空第五伦看了班超一眼起身道：“陛下，老臣核算过，若重置西域都护府，岁耗钱...…西域之地对我大汉毫无价值”

“第五公！”班固突然从史官席站起，手中毛笔滴落朱砂：“孝武时西域岁入天马、苜蓿等物，价值何止...…”

“班令史！”宗正刘苍突然喝止，“朝廷论功，史官有何资格言说...…”

“陛下！”

一直沉默的窦宪突然解下佩刀。精铁锻制的环首刀“当啷”一声落在金砖上。

“陛下，诸公！班超斩王级首可够封侯之赏……班超前后斩杀匈奴首级超过三千级可够封侯……”

窦宪此言一出，关东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大汉封侯一般有三条路径，其中以功封侯有两个标准，一个就是“斩王级首”，一个就是“盈论”。

所谓盈论封侯的标准就是斩胡人（匈奴）首级两千级以上。如今班超之功完全符合这两条标准。

是以殿中才会霎时死寂。

刘庄指尖在鎏金铜匣上划过，突然看向侍御史寒朗：“寒卿，当年云台二十八将论功...…”

寒朗的笏板已写满字迹：“臣查《功令》：斩名王、复疆土者，当...…”

刘庄缓缓起身，看向殿中众人，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班超身上。

“楼兰王广勾结胡虏，杀我大汉吏士以百数。莎车王勾连胡虏，谋吾大汉，如二功成，暴扬外国，天汉之名，伤威毁重。”

“有别部司马超，承圣命，倚神灵，以区区之声，蹈楼兰，斩王首。大破匈奴，扬旌天山，擒莎车王，定疏勒……立昭明之功，扬威万里之外。”

“南北诸邦闻讯慑伏，莫不惧震，楼兰、疏勒、尉犁、婼羌、乌垒、且末、小宛、精绝、扜弥等九国乡风驰义，争相稽首来宾，愿守西藩，累世称臣……超定西域之安，勋莫大焉。

《易》曰：‘有嘉折首，获匪其丑。’言美诛首恶之人，而诸不顺者皆来从也。论大功者不录小过，举大美者不疵细瑕。

《司马法》曰‘军赏不逾月’，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故宜表其功，裂土受爵……”

“赏黄金三百斤，赐宅第一座，封安阳乡侯，邑九百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