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词想问你为何知晓他们姓甚名谁,最后犹豫一二,劝道:“主子,事情太多太杂,你不要把自己逼的这般紧。
怀心缇有些怅然,低喃:“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丝一毫便有可能错过真相。你去办,我回房睡一觉。”
春词无法,只得起身出去。
怀心缇站起身,魂不守舍般转身朝后院走去。
被冷落的上官堇理并未不悦,见她身形不稳,便跟在她身后没有言语。
两人一前一后倒也显得融洽。
走到甬路中间,怀心缇突然顿住脚。
上官堇理跟着停下脚步,只见怀心缇转过身,快速道:“柳烟烟是童养媳,与杨刚从小一起长大,情分定然深厚,杨刚不会容忍杨白氏奸淫她。杨白氏为杨刚杀杨希,可见把他当作亲子。那杨白氏身体即使是男人,为了杨刚,应当也不会对柳烟烟动手。柳烟烟隐忍多时,等我到任后立马前来伸冤,什么孩子、名节好似全不重要一般。你说,是什么事情让他们连命都不要了?”
上官堇理看着她明亮眼睛,又见她有点儿干裂的嘴唇一开一合,一时间竟没能答上话。
“杨家的事多年来没有闲言碎语,可见今日所言一切不一定为真。我们方到单景,柳烟烟便撞上来,可见是有人指使。他们家的事太容易成为口口相传的离奇故事,参与其中的我们,若能审的清楚明白,自然算得上好官。若糊里糊涂结案,后续如何不得而知。这么说来,试探?还是警告?”
上官堇理随着她的话一想,确实有太多疑点。
等她话音落地,认真问:“你怎么知道那个琴师姓卓?又如何知道那个老医叫蒙东?难不成怀大人还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怀心缇的眼神不躲不避,晶亮的眼珠在阳光下如同琉璃,“大人闷在屋里睡觉的时候,下官让人查了查单景民情,知晓那么几个人有何奇怪?若是大人觉得这等事情也需同您汇报,那请大人移步书房喝杯茶?”
“不必。”上官堇理越过她快步离去。
这时凝香回来了,快步到怀心缇身侧,凑到她耳边道:“主子,我把那两个孩子藏到文先生那里了。那俩孩子有专人看守,这个柳烟烟应该是被胁迫的。”
怀心缇握住她手腕,匆匆回到书房。
“主子,你是怎么猜到两个孩子会有危险?”凝香接过怀心缇递过来的水杯,咕嘟咕嘟饮了。
怀心缇摇摇头,眉头更紧,“我不知道,只是想让柳烟烟能带着孩子安全离开。没想到……”
“对了,文先生让我带句话,他说杨希是赌场老板徐敬手下的小卒,而徐敬背后还有人,先生已经让人去查了。”
怀心缇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还有,先生说聚金堂掌柜万有才不算什么,不用在他身上耗费时间。直接查聚金堂真正的主人王言,他与员外周正发有仇。”
怀心缇耳边嗡的一声,头晕目眩的差点儿摔倒。
凝香扶着她坐下,从怀中取出香囊抵在她鼻端。
“送我回卧房睡一会儿。”怀心缇声音虚弱起来。
凝香背起她离开书房,没注意到隔窗而立的上官堇理和云青。
凝香给怀心缇掖了掖被角,看着她脸色没那么白了,心里稍稍松口气。
怀心缇迷迷糊糊睡去,不知是回到了过去,还是仅仅发了梦。
事情一件一件按着原有轨迹发展着,十五岁那年,目睹博林城灭。
然后逃亡,与文先生图谋十年,在二十五岁获得单景县令一职。
到任单景后,杨柳氏柳烟烟前来状告婆母杨白氏强奸。
她以柳烟烟无权状告,且放告之日未到,拒绝受理。
之后柳烟烟携长子前来再告,律例未规定幼子不可,便受理了案件。
之后查访,审理半月,最终定罪杨白氏。
此案结束之后,上官堇理和文先生一前一后到了单景。
上官堇理到了之后,对她步步紧逼,杀她之意明显不过。
后来单景大旱,民众暴动。
在这个过程中,她用尽一切办法让单景度过难情,平复暴动。
之后两年,让单景逐渐变成富庶之地。
这个过程中,上官堇理对她没了杀意,两人关系缓和许多。
若说其中有什么特别,便是王言和徐敬。
这两个人在大旱中被人所杀,杀他们的人就是卓清河。
卓清河未被抓获,成了官府追捕的逃犯。
卓清河逃了便罢,但他在逃窜途中,依旧在作案。
不仅如此,等怀心缇升迁离开单景,不管到何处卓清河随后也到。
卓清河似乎跟怀心缇杠上了,她在何处,卓清河便在何处作案,
但怀心缇没有抓到过卓清河,即使后来云青等人出手,依旧被他逃脱而去。
怀心缇走马观花般在脑海里看了一遍过往,人逐渐从睡梦中有了意识。
重来一次,因为她改道梵音观,所有事情好像都起了变化。
这次,柳烟烟依旧前来状告杨白氏。
审理过程中,青崖带人抓了杨希到场,卓清河提前露面。
前世无聚金堂被盗一案,如今有了,王言和徐敬不再是尸体出现在面前。
凝香说柳烟烟的两个孩子被人看守,说明她前来状告是受人指使。
若按前世发展,杨白氏会承担一切罪责。
但杨刚自杀刺激了杨白氏,杨白氏将苗头指向杨希。
杨希背后是徐敬,徐敬背后另有其人……
怀心缇猛地坐起身,守在一旁的凝香吓了一跳。
怀心缇抓住凝香的肩膀,激动道:“我知道了,徐敬背后的人指使柳烟烟状告杨白氏,不过是对我的试探和警告。我若查不出实情,便是个草包,对他们并无威胁。就算查出实情,自然有杨希这个小卒顶罪。”
“主子,你……”
“还有聚金堂被窃,不过也是王言这个地头蛇来试探我罢了。不,不仅如此。因为堇理与我同来,他还要试探朝廷。王言和徐敬肯定蛇鼠一窝,但又各怀鬼胎。他们就是想看看我有多大本事,也想知道堇理来单景是不是别有目的。”
怀心缇眼中的光逐渐淡去,晦暗道:“原来我……我蠢极了……”
“主子,你说什么呢?”凝香急道,“主子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什么都能弄清楚,怎么能妄自菲薄。”
“不是的,我查错了案。”怀心缇觉的嘴里格外苦涩,“我还妄想查明博林城灭真相,还妄想替爹洗去污名。我怎么可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