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的确是在这栋房子里咽下的最后一口气，但离开人世的方式，一定不在那位老者的计划中。侯伟沉重的想。
消息发过去后就如掉线的风筝，这一等就是十几分钟。宋佳人不时拿起手机查看张玲是否有回信，但手机始终安安静静，连平时闹人的广告、骚扰信息都不来了。
侯伟越发焦急，腿不自觉的抖动，手也紧紧抓住了安全带。这些小动作都被宋佳人看在眼里，她也不禁焦虑那栋房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方才，有一伙警察从正门走了出来，这些人上了警车后就扬长而去了，只剩下一辆警车还停在案发建筑的门前。想走的话，宋佳人随时可以发动车辆，但房子内发生的命案牵动着他的神经。
可千万别是一起谋杀呀，不然秦爷爷就太可怜了。宋佳人悲伤的想。
突然，案发房屋的防盗门被推开了，一个身影走了出来，那人快步走下台阶，怒气冲冲的向宋佳人停车的位置走来。她下意识的就想开车逃跑，手都按在发动按钮上。
侯伟直接推开车门，站到步行道上，对走过来的董成问道：“案发卧室存在藏人的可能吗？”
“可能个屁！”董成怒气冲冲的说，“你怎么还不走？故意跟我胡搅蛮缠是吧！”
“这是公共区域，车也在停车位区域内，没有任何违法犯罪的举动。”
面对侯伟的反击，董成气得脸色铁青，“你小子是不是太好事了？就这么喜欢查案子？当初你为嘛辞职不干啊！”
“个人原因，不可抗力。”
“甭扯这些没用的！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别在背后搞小动作，还捅咕张玲来套我的话，下不下作！”
侯伟面无表情，“我只是想查明真相，在这一点上我和你目标一致。”
“狗屁！说白了你不就是有瘾吗？你真的关心这案子吗？那老爷子究竟是谁杀的，你真的在乎吗？你就是觉得好玩！想玩！”
侯伟抬起手擦了下脸上见到的飞沫，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中年民警。坐在车内的宋佳人忍不住说道：“董警官，我们或许耽搁了您的工作，但我们不是诚心捣乱，而且您对侯伟的指责是不是有失偏颇呢？我们虽然与死去的老先生素未谋面，但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我和侯伟都十分痛心，这位老人走的如此突然、痛苦，我们对此没有半点不敬之意呀。”
董成在一番愤怒的发泄后，迟来的感到尴尬，他轻咳一声，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一盒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根后就站在路旁、面冲着马路抽起了烟。
侯伟当然不指望能从这位中年民警的口中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他也不在乎别人是如何看他的。某种程度上，董成对他的指责也不完全是错。
侯伟心中的确对死去的老人感到惋惜，但他同样也对这起案件的真相感到渴求，这两者同时存在，并不矛盾。
掏出自己口袋里的烟盒，侯伟抽出一根，站到董成身旁，将烟递了过去，“借个火。”
董成转头瞥了他一眼，接下了侯伟递来的台阶，用自己的烟将侯伟手里的烟点燃，两人站在路旁默默的抽了几口烟。
董成打破了沉默，“你想多了，那间卧房里没地方藏人。”
“床底下，衣柜，床和窗户之间的夹缝都能藏人。秦昊本身体型也不大，他有1米75吗？”
“差不多吧，反正个头不高，身板也单薄。比起他那位年老体衰的父亲也没强多少，被酒色掏空了。”
侯伟冷哼一声，“怕不是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十全十美了。”
“你小子说话是真气人。”
侯伟喷出一团烟，继续说道：“你都检查过了？”
“不然呢？你以为就你长了脑子？”董成毫不客气的说，“我是没你能耐，龙山分局刑警队的工作说丢就丢。但我毕竟也干了几十年了，别小看派出所基层积累的经验！”
“不敢小看。很多你们擅长的工作，我根本干不了。”
“我都分不出来你是在恭维还是嘲讽！没错，你说的那几个地方的确可以藏人，但问题是衣柜不大，里边摆放的衣物都整整齐齐的。你总不能怀疑秦昊在跑出房间前，还将衣柜里的一件件衣服上的褶皱全都抚平了吧，他再长8只手也弄不完！”
侯伟点点头，“也没有藏在床底下，只要检查地面的灰有没有被弄乱，就一目了然。”
“那你还问？床底下第一时间就被检查了，那上面有层薄薄的灰，很平整。”
“那就只剩下死者躺着的床和窗户之间的夹缝。如果是侧身躺，应该能容纳一个人。”
“首先那个夹缝很窄。其次，那夹缝里放着东西，并不是空着的。”
“放着东西？”侯伟重复。
董成斜视着他，“起码你小子还懂规矩，没在警方到达前进入案发现场。”
“我当然不会干破坏现场的举动，虽然秦昊早就把现场弄得一团乱了。”
“那小子的确是太过分！闯进现场不说，还弄得自己浑身血，把尸体都弄得不成样子。据他自己交代，他还尝试把他老爹脖子上插着的刀拔下来！”
侯伟冷哼一声，“我要是再晚到一分钟，秦昊说不定都把尸体搬出房间了。”
“你还挺自豪呗？卷进这种麻烦事里。”
“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啊？你说什么？”董成一脸错愕。
“当我没说。”侯伟岔开了话题,“床和墙壁之间的夹缝中究竟放了什么东西？”
“是书，还有笔记，还有乱七八糟的文件，把夹缝都给堆满了。站在门口你当然看不见。”董成回答。
“所以藏不下一个人？”
“藏不下，而且表面的那一层书和文件上都落着灰。那种地方平时也不会经常打扫。张玲说了，先生也不会让她打扫那处夹缝。你说这与衰老有关吗？那间卧房每天都打扫，但还是会积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