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81.引导

大帐中的李宁在众人出去后，思考得差不多了。

李宁看着遥辇之庆二人沉声开口问道：“你们对雄武城有多少了解。”

雄武城在范阳北边，如今河北省张家口市宣化区

遥辇之庆与李元吉被问懵了。

？？？程千里脑袋蹦出了问号，李宁问这个干什么。

他热心回答：“你问这些作甚，雄武城乃是范阳节度使安禄山修筑，就是用来防御你眼前二人的部落的。”

这是安禄山在天宝六载，修筑雄武城时对唐玄宗请旨时，说的官面话。

还建立了一支雄武军。

收养了契丹、奚八千人为假子（养子），也就是安禄山的养子大军，“曳落河”。

李宁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这段时日，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现在这个时间段到底能不能对王正见、程千里、李嗣业他们说安禄山意图谋反的事情。

他依稀记得提出安禄山会谋反的人应该是‘武部员外郎’“颜真卿”提出的。

不过要等颜真卿被杨国忠排挤，明年担任平原太守之后才发现安禄山的图谋。

为此还养了死士，想刺杀安禄山。

程千里接话之后，没有得到进一步指令的二人不敢胡乱作答。

半响之后，李宁开口了：“将军，属下想听听他们怎么说。”

程千里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只能由着他：“随你。”

话落间，大帐内响起了李宁的嗓音：“我知道你们二人的部落中，有数千人被收安禄山为假子，养在城中，这点就不必说了。”

“说说你们所了解的，分开说，对方说了重复的就不必说了。”

他想通过这二人的口让程千里生起怀疑安禄山谋反的心思，从而让安西军高层相信。

从而做更多的事情，或者说准备。

耐心的李宁给足了二人思考的时间。

良久，遥辇之庆开口道：“说实在，我们对雄武城所了解的不多，我们部落的勇士前往雄武城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李将军你应该知道，能让安禄山收为养子，都是我们部落一等一的勇士。”

李元召附和的点了点头。

遥辇之庆没再言语，等待李宁回应，如果李宁不信，他认为没有继续说的必要。

“招兵买马，必选身材魁梧，勇武有力之士！”

遥辇之庆闻言，继续道：“小人曾领着数十儿郎靠近雄武城，但不入十里，便被官兵驱赶。”

李宁：“有冲突吗？”

遥辇摇了摇头：“那时我族尊大唐为宗主国，不曾被驱赶。”

“之后，我发现一件事情。”他抬眼看了一眼李宁，见李宁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继续道：“雄武城商旅络绎不绝，小人便派人办做商旅，意图进城。”

李宁平静道：“进城了，对吗？”

遥辇之庆点了点头：“是的，但与小人预料的不一样，小人派的是茶商，将军你知道的，在草原上，茶团很好卖！”

李宁随心应道：“你们主食为牛羊肉，茶汤能解腻。”

其实，清茶更解腻，或许你们会更喜欢。李宁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是的。”遥辇之庆接话：“但是，雄武城内，哪怕有数千我族与奚族的勇士，茶团，在城内并不好卖。”

李宁顺着话道：“那，雄武城内，什么铺面最多。”

遥辇之庆想了想那些前往了雄武城回来的人所述后道：“绝大多数是马市，收粮的铺面，以及卖铁的铁铺，你们大唐并不禁止百姓买卖盐铁！甚至那些铺面收马、粮、铁的价格比外边的城池要高些。”

他的话让程千里皱眉，总感觉有些不妥。

“你所述的铺面，收的乃是战争所需的必备品。”李宁抛出这个引诱程千里往安禄山筹备军姿，意图谋反的前置条件后道：“你能以性命担保没有虚言吗？”

不知道直接对程将军说我是后世来的，知道安禄山在雄武城筹备军姿准备谋反，他是相信我还是觉得我得了失心疯，胡言乱语。

看过某些穿越小说，回到古代后抛出我是穿越者，然后在某些著名历史人物面前大肆装逼小说的李宁不由就浮生这个想法。

但很快被他抛弃，以他现在与安西军高层的关系，有了刚刚遥辇之庆说的话。

他相信自己能把王正见、程千里、李嗣业他们的思维带向安禄山要谋反。

如果被误认为得了失心疯，一代安西最亮眼的新秀，未来的安西军掌舵人，安西百姓口口称赞的未来节度使因为一时兴起。

说了胡话，当成疯子关起来治疗，最后无力回天，只能看着安史之乱发生。

安西都护府沦为吐蕃的牧马地，老祖宗顺应原本历史轨迹，中箭的伤口崩裂，高仙芝、封常清、程千里这些视自己为晚辈的前辈，在各种各样算计，战场中死去。

自己这段时日，所做的一切折戟沉沙，胎死腹中就不好了。

不知不觉，李宁已经认为安西都护府是自己的地盘。

有了些值得自己保护的人。

他脑海中出现了李嗣业、高仙芝、王正见等人的面容。

最后，他的脑海中的画面浮现了一道半蹲在花圃中，身穿淡雅蓝色长裙，拿着小铁锤的俏丽女子，最后那名俏丽女子又幻化成龟兹城城北，钟楼上抚琴奏着《秦王破阵乐》的倩影。

而这道倩影的主人现在应该是在担忧，期待，又在胡思乱想如果他打了胜仗回来，或者打了败仗逃回来，在安西都护府军民的心目中会是怎么样的等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中等待他回去。

然后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他突然露出牙齿，笑了起来：就算不为大唐，守护安西都护府，守护他们，也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了，不是吗？

这一笑，让遥辇之庆觉得有些邪魅。

他那被捆在身前，握成两个拳头的双手砸到了地面上，腰弯了下去，额头压在两根拇指关节处。

“李将军，我绝无半点虚言啊！若不信，可派人伪装成商旅，前去查验啊！”

李元召以同样的动作磕了下来：“李将军，小人与遥辇将军了解不同，只知去岁范阳军出征前，经过雄武城时，只允许范阳军进入雄武城，并不允许外族军队进城。”

这话与遥辇之庆说的第一个是一个性质，但分量却是重太多太多了。

你可以不允许其他不知名，携带了武器的骑兵队靠近雄武城，可是，那时的奚族的二千精骑是在前方引路，引领范阳军前去突厥牙帐的先锋队伍啊。

为什么不允许进城呢！你在藏什么，还是说你在心虚什么。

李宁斟酌了一番，觉得他们说的分量已经够重了遂看向程千里，郑重抱拳问道：“程将军，你说安禄山收集良驹、粮食、铁器是要干嘛？”

“不允许外族，嗯，或者说，只允许他的人进入雄武城，外人却被拦在城外。”

他加重了语气：“是为何。”

注1：《旧唐书•安禄山传》记载：“禄山，阴有逆谋，于范阳北筑雄武城，外示御寇，内贮兵器，积谷为保守之计，战马万五千匹，牛羊称是。”

嗯，杜甫还做了首诗讽刺雄武城，叫《渔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