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临淄暮鼓
- 秦起:穿越者的霸业征途
- 灵影幻客
- 2712字
- 2025-04-28 23:49:05
秦军南下的第十日,陈长生的战马踏碎了济水河畔的薄冰。他勒住缰绳,望着对岸齐军的“天齐”大旗在风中翻卷,旗角绣着的八龙纹已有些褪色——这面曾让五国联军胆寒的旗帜,如今却在秦军四十万铁蹄前显得摇摇欲坠。
“将军,齐军送来牛羊。”副将王离递上清单,神情古怪,“还有后胜丞相的密信,说只要我军止步济水,齐王愿再送黄金万镒。”陈长生扫了眼帛书上的朱砂印,正是后胜的“富昌”私章,冷笑一声:“当年乐毅破齐,后胜还是个在临淄街头卖酒的泼皮,如今倒学会用金银挡刀了。”他提笔在清单上批了个“斩”字,“把牛羊分给百姓,密信送给齐王,附言:秦军不饮盗泉之水。”
当晚,陈长生独自巡视营寨。火塘边,几个来自巴郡的士兵正用竹筒煮着麦粥,见他走来,慌忙起身行礼。“坐下。”陈长生摆摆手,蹲下身用树枝拨弄炭火,“巴郡的橘柑可曾捎来?”士兵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摸出个皱巴巴的布包:“将军,这是俺娘缝的平安符,说能挡箭簇。”陈长生接过,见布包上歪歪扭扭绣着“武安君”三字,心中一暖:“替我谢谢老夫人,等平定齐国,带你们去临淄看海。”
忽有斥候来报,济水上游发现齐军木筏。陈长生跟着来到河边,借月光见水面漂着数十具尸体,胸前都插着写有“血秦”的木牌——正是辽东燕人的标记。他蹲下身细查伤口,发现致命伤来自齐制七首刀:“后胜表面求和,暗中却与燕余党勾结。”指尖划过尸体眼睑,竟发现眼白处刺着极小的“临淄”二字,“传令下去,明日派二十名斥候乔装成齐商,入城探查王宫密道。”
三日后,临淄城中。陈长生换上齐地商人的深衣,头戴竹冠,跟着斥候混进西市。酒肆里,几个齐国老兵正拍着桌子骂娘:“后胜那老贼,收了秦军的金子,竟让咱们四十万大军在济水喝西北风!”“听说秦军主将是武安君陈长生,当年在楚国可是烧了咱三艘楼船……”陈长生低头饮着酸酒,耳尖却留意着每一句牢骚。
行至王宫后街,斥候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墙角阴影里,一个老妇人正往砖缝里塞帛书,腰间玉佩正是燕人狼牙形制。陈长生使了个眼色,斥候上前扶住老妇人:“阿婆,您儿子可是在辽东当差?”老妇人脸色骤变,伸手欲摸袖中短刀,却被陈长生扣住脉门:“燕丹已死,衍水的水早凉了。”老妇人盯着他腰间若隐若现的鹿卢剑穗,突然痛哭:“将军饶命!民妇只是替人传信……”
从老妇人口中,陈长生得知齐王建已在后胜的劝说下,将主力调往城南的泰山防线,济水北岸仅留五万老弱。他连夜赶回大营,在舆图上画下重重红圈:“王离将军,你率三万骑兵佯攻泰山,我自率主力偷渡济水。”王离看着舆图上的济水弯道,迟疑道:“此处水浅,却多暗礁,怕是……”“正因如此,齐军才疏于防备。”陈长生敲了敲舆图,“当年田单火牛阵破燕,靠的是奇袭;今日我破齐,也要让后胜看看,奇谋不是齐人的专利。”
偷渡当夜,陈长生命人将牛皮筏绑在战马腹下。秦军士兵赤足踏入刺骨河水,战马的鼻息在水面激起白雾。行至河心,一匹战马突然踢到暗礁,水花声惊起对岸守夜的齐军。陈长生立刻摘下头盔,用齐语大喊:“是泗水的盐商队!遭了水盗!”守卒举着火把照了照,见是满载货物的皮筏,骂骂咧咧回去了——他们怎会想到,所谓“货物”,竟是裹着甲胄的秦军锐士。
上岸后,陈长生率军直奔临淄西门。城头的“天齐”旗刚要更换警示灯,他的鹿卢剑已劈开城门落锁。秦军如潮水般涌入,齐军这才惊觉:“秦军进城了!”街市上,早已埋伏好的斥候砍断望楼绳索,点燃民居示警。陈长生策马冲过十字街,见一家绸缎庄的匾额写着“即墨侯旧业”,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即墨之战,田单凭一城复齐国七十城,如今却落得城门洞开。
王宫前的广场上,齐王建身着九章衮服,在三百金戟卫的簇拥下巍然而立。陈长生勒住战马,见这位在位四十五年的齐王鬓角已白,眼中却无半分惧色:“武安君,可还记得十年前,你在新郑当屯长时,曾喝过寡人赏赐的齐酒?”陈长生心中一震——当年他随将军攻韩,韩国向齐求援,齐王确曾派使者劳军,却不想这细微小事竟被记到如今。
“臣记得。”陈长生翻身下马,“那酒太甜,不如秦军的苦荞酒能醒神。”他踏上前阶,金戟卫的长戟同时相交,“大王若想保临淄百姓,此刻卸甲是上策;若想效仿荆轲……”他指了指宫墙上新刷的朱漆,“臣这鹿卢剑,刚饮过燕太子的血。”
齐王建凝视着他腰间晃动的秦王所赐玉珏,忽然笑了:“寡人本以为,灭齐的会是王翦老将军,不想竟是你这后起之秀。”他转身解下佩剑,递给陈长生,剑鞘上的“东帝”二字已被磨得发亮,“当年先祖威王铸此剑,欲与秦惠文王会于徐州;如今……”他长叹一声,“临淄城八十万百姓,就交给武安君了。”
秦军入城的第五日,陈长生在丞相府搜出后胜私藏的六国地图,每张图上都用朱砂标着“献秦可保富贵”。他命人将这些地图悬在临淄城头,又将后胜的黄金分发给城中孤寡。一日巡视市集,见几个孩童在玩“灭六国”的泥偶游戏,最小的孩子举着秦俑泥人,奶声奶气喊着:“武安君叔叔,打熊熊!”他忍不住笑了,从怀中掏出在楚地买的木蝉,送给孩子们。
深夜,陈长生独自登上临淄城楼。海风带来咸涩的气息,远处的渤海湾波光粼粼。他摸出怀中的平安符,布包上的线头已有些松散,想起巴郡士兵说的“看海”,忽然有些恍惚——从新郑的屯长到临淄的征服者,这一路杀了多少人,又护了多少人?鹿卢剑在身旁轻鸣,仿佛在提醒他,六国虽灭,南有百越未服,西有羌戎骚动,北疆匈奴虎视眈眈。
“将军,咸阳快马。”亲兵呈上密封的玉函,火漆印上是秦王的玄鸟纹。陈长生拆开,见竹简上只有八个朱砂大字:“班师回朝,太庙献俘。”他望向王宫方向,齐王建的车驾正被送往咸阳,车上载着齐国的青铜礼器,车辕上系着表示臣服的白茅。
城下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戌时三刻。陈长生忽然想起,今日是麾下一个屯长的婚期——那是在灭魏时收编的魏卒,娶了临淄当地的女子。他转身走下城楼,命亲兵取来自己的赐酒,往军营走去。路过马厩时,听见战马在槽边吃草的声响,忽然觉得,这片刻的安宁,比任何功勋都珍贵。
月光照着临淄城新换的秦旗,陈长生走过篝火旁,听见士兵们用各国口音唱着同一首军歌。他知道,属于他的战争尚未结束,但至少,在这齐国的暮春夜里,刀剑可以暂时入鞘,士卒可以枕戈而眠。鹿卢剑的穗子拂过他的手背,带着海风的潮湿,却不再像易水那样寒冷。
“将军,那老妇人……”斥候突然跑来,欲言又止。陈长生摆摆手:“放了吧,燕人要复仇,就让他们记住,这天下虽归秦,却容得下所有肯放下刀剑的人。”他抬头望向星空,二十八宿在天际流转,正如这纷扰的天下,终于要归入同一个圆心。
远处传来婴儿的啼哭,不知是齐人还是秦人。陈长生笑了笑,裹紧披风,走向灯火通明的中军帐——那里还有军报要批,有降卒要安置,有新的征程在等待。但此刻,他忽然觉得,那些所谓的琐事,才是这一统大业里,最真实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