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炜仅是抽空与这位曾家少女见了一面。
第一印象便是她肤色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整个人洋溢着活泼的气息,显得朝气蓬勃。
要说惊艳谈不上,只能说不错。
然而,即便如此,此事却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在魏国高层激起了层层波澜。
“曾氏的门第与大王实难匹配!”
“一个旁支的女子,又怎能担当起王妃这一重任?”
魏国高层一致认为,王妃的人选必须要经过深思熟虑、精挑细选。
其实众人心里都明白,上述这些理由不过是表面的说辞,真正的关键因素在于曾柏。
曾柏身为魏国首辅,已然位高权重,更为关键的是,那群从蜈蜞岛追随而来的读书人,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以他为首的一股势力。
这股势力人数虽不算众多,但所处的位置却举足轻重。
诸如知县、府丞,还有九部郎官,甚至连魏王的秘书都来自这一派系。
那些曾经在布鲁克王国担任白人顾问们,则又自成一派,也唯有他们才能与曾柏一派形成制衡之势。
而兴汉军、乡党以及本土华人等几个小派系,只能选择联合起来,抱团取暖。
大家皆忧心忡忡,倘若曾氏真的成为王妃,那曾家岂不是极有可能一家独大?侵吞他们的利益?
眼见朝堂之上围绕此事议论纷纷,曾柏只能选择保持缄默,默默专注于手头的事务。
他看得极为透彻,就因为立妃这件事,其他派系竟罕见地联合起来,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绝不能让曾氏成为王妃。
徐炜对此采取放任的态度,不予干涉,自己反而沉醉在工业发展的成果展。
上个月,从印度精心拆卸转运而来的钢铁厂正式投入运营,首个月便成功产出了百吨生铁,换算过来足有二十万斤。
新城的王宫,首次采用了先进的钢筋混凝土结构。
从大清进口的生丝,在缫丝厂经过精细加工之后,身价瞬间增长了数成。
换言之,只要生丝的供应能够保持充足,仅仅依靠转口贸易,一个月少说便能为魏国赚取一万英镑的利润。
还有金冶炼厂,魏国如今已经能够从矿石中精炼出黄金,这使得采矿业的利润直接翻了一番。
短短半年时间,水泥厂、火柴厂、玻璃厂、造纸厂、印刷厂、缫丝厂、钢铁厂、造船厂、冶炼厂,九大工厂均已成功建成并投入运营。
其每月所带来的利润超过三千英镑,如此一来,一年时间便能够收回成本。
虽说与先进水平相比,魏国的工业发展存在着十几年的代差,但好歹成功解决了从无到有的关键问题。
唯独军工厂,直到月底才正式开启调试生产。
因为军工厂是一个庞大的系列工厂,其中包含着火枪厂、火药厂、火炮厂这三个小厂。
其机器调试的难度相较于其他九个厂而言,要高出许多。
徐炜对此倒也并不着急,秉持着循序渐进的态度,觉得慢慢来即可。
此时,他又开始精心谋划起第二套工业发展规划:
钢铁厂、缫丝厂、造船厂继续稳步扩大生产规模。
在轻工业领域,计划筹建面粉厂、精米加工厂、棉纺织厂、麻纺织厂、丝织厂、印染厂。
在重工业领域,打算建设炼钢厂、机床厂、蒸汽机厂、化学厂、铜冶炼厂、铅冶炼厂、锡冶炼厂等,大概共计十几家工厂。
就在他心中仔细盘算着明年的发展计划之时,二弟徐灿前来求见。
徐灿此时神情格外严肃,目光紧紧锁定在大哥身上,问道:“大哥,你当真要娶曾家女子为妃?”
“谁说的?”徐炜一脸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大家都在传!”徐灿眼神中满是认真,“大哥,你绝对不能娶曾家女子。如今曾家的势力已然足够庞大了!”
徐炜慢悠悠地问道:“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没,没人教我!”徐灿略微犹豫了一下,“道理明摆着,谁教的并不重要!”
“确实!”徐炜微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不过,你做任何事情都务必三思而后行,否则很容易被他人当作棋子利用,日后可有你苦头吃!”
徐灿思索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徐炜在前边走,神情轻松惬意,说道:“曾家女子天真烂漫、活泼可爱,是个十足的富家千金,看起来心思单纯,挺适合你迎娶的!”
“若论匹配我,或许稍有欠缺,但对你而言,那可是绰绰有余!”
“啊?”徐灿不禁一愣,随即赶忙摇头,“不行,我心仪的是江南水乡那种温婉柔美的女子,不要曾家女子!”
“嗯?”徐炜瞪了他一眼,“你还敢跟我讨价还价?”
“大哥!”徐灿无奈地叹道,“曾柏身为首辅,我作为次辅,唯有与哈恩联合,才能勉强对他形成制衡。
一旦我与曾氏成婚,那就实在太不合适了……”
听罢,徐炜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错,懂得思考了。”
“如此看来,只能牺牲你大哥我了,你就安心去找你的江南女子吧!”
徐灿这才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这时,徐炜突然意识到,虽然他对自己的弟弟信任有加,但派系之间的斗争以及当下复杂的局势,却容不得他掉以轻心。
况且,人心向来复杂难测,实在不应该轻易去考验。
没过几日,徐炜便正式宣布,曾祺被册封为侧妃,将择良辰吉日入宫。
同时,艾莉丝、索菲亚两位英国女子也被封为侧妃。
另外还有一位土著女子同样获封侧妃。
四位侧妃的册封消息一经传出,曾家女子入宫这件事便显得不再那么引人注目。
这下,朝廷上下皆松了一口气。
与正妃相比,侧妃的影响力毕竟有限,更何况一下子册封了四位。
而就在这一天,曾柏在书房里心平气和地书写着,看上去对这件事似乎毫不在意。
曾锜急匆匆地闯进书房,兴奋地嚷道:“二叔,祺儿成侧妃了,咱家这回可要发达了!”
他看了眼曾柏,赶忙改口道:“不对,是我要发达了!”
“国舅爷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曾柏头也未抬,不紧不慢地说道,“别整日做这些不切实际的美梦了!”
曾锜听了却并不在意,拍着胸脯保证道:“您老就放心吧,我一定会让祺儿在魏王面前多为您美言几句的!”
“恰恰相反!”曾柏放下手中的笔,眼神深邃如同幽渊:
“祺儿对于和我相关的任何事,都要缄默不言,甚至你我两家的日后交往,也要清淡如水。”
“伴君如伴虎啊,我的侄儿!”
曾锜一脸茫然,不过恍惚之间似乎又隐隐明白了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