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变脸

虾有虾路，蟹有蟹路，能比较舒服的生活在哥谭的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本事。

比如罗曼.皮尔斯是二手车行业的新秀，他可以替杰森联络到哥谭市里至少五十个偷车贼的销赃窝点，让杰森随时找到替换的车辆，隐藏行踪。

不过，销赃窝点不是孤立的存在。每个窝点能够存续下来，背后必定站着某个黑帮，然后一路往上追溯，依然归结到法尔科内阁下的阵营。当法尔科内找人的时候，这种能帮人脱身的销赃窝点，反而成了陷阱。

杰森可以打赌，自己一旦提车走人，销赃窝点的值班人员就会打电话往上通报。两个小时以内，自己身后就会多了一连串的跟踪者，等着顺藤摸瓜，找到戈登和布洛克两人。

所以杰森开车出来的时候，很不客气地打晕了销赃窝点的值班人员。然后封了他的嘴，把他捆严实，藏在一辆犄角旮旯的破车里，保证至少一天里没人发现。

至于那些在街面上搜索的黑帮成员们……

杰森才驱车经过两个街区，就看见了三拨人虎视眈眈，到处扫视可疑的迹象。前头一个街区的路面上，还有一拨人晃荡着拦车检查。杰森认识，那是第十五街附近，靠小偷小摸为生的一群黑人。

严格来说，他们不算黑帮，只能算是扎根在本地的、有活力的小型犯罪团伙。因为就算干点什么也完全不上档次，所以进出警局就是他们的日常生活，进去了，被警察收拾一通又会出来。

他们平时拿在手里吓唬人的武器，也多半是铁链、棒球棍之类，威风但绝不致命。

但这时候，至少三个黑人手里拿着枪。

看起来，这帮家伙是认真的，不，法尔科内连这种货色都动员了起来，他是认真的。

至于这帮家伙，考虑到黑人随心所欲的性格，他们拔枪乱打也不会有心理压力，一切都是随机的选择。

杰森下意识地带了脚刹车，考虑在前面路口转弯。

不得不承认，这些人在这里出生、在这里堕落，在这里消耗他们有限且脆弱的生命，对本地熟悉到了极致，还有点特殊的敏感性，鼻子比狗还灵。

杰森特意选了辆不起眼的旧款轿车，但或许因为车身被洗刷得太干净了点，不像是经常出没在这片的样子。也可能这个时段，就不该有外来的车辆经过附近街区。所以他将转未转的时候，就有人瞪着他的车，还有人彼此言语，好像准备拦车查问。

得了，别躲。

躲了反而显得有鬼。

正好让这群人见识见识我的新技能……

杰森立刻下定决心。他驾车直直前行，还往外伸出脑袋探看。

在他做往外探头动作的瞬间，颧大肌和颧小肌同时扩张，颧骨轮廓变得柔和，伴随着“咔嚓”轻响，原本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明显收缩，咬肌纤维在精准调控下，编制出圆润的线条。

与此同时，他的额头肌肉也在变形，发际线猛然后推了半寸，乃至眼裂也收窄了几毫米，导致眼眶周围的皮肤松弛了许多。

等到杰森的整张脸探出车窗，脸上的每一束肌肉纤维都移动到了适合的位置。

通过后视镜里的倒影，他看见一个眼角下垂、面容疲惫不堪的肥胖中年人，还有个红色蒜头鼻和秃顶。有点碍眼的，是鼻孔里在流血，杰森抬手把血擦掉，试着勾起新塑造的唇形。

周围的协同肌群立即响应，呈现了一个毫无破绽的憨厚笑容。

中间人挥手和领头的黑人青年打了个招呼：‘嗨！bro，你妈妈身体好些了吗？还咳嗽吗？”

“好些了好些了！”

黑人青年下意识地回答，目送着车往远处去。

见首领与之攀谈放行，其他的黑帮成员也不再注意这辆车。

半个小时前，法尔科内阁下的指令已经下发到了每个哥谭底层的小组织，所有人都得到了戈登和布洛克的照片，也知道哥谭警局的两个警探这次完蛋了，法尔科内阁下要他们命。

法尔科内阁下一向慷慨大方，给出的悬赏也高得吓人，随便谁拿到这笔钱，都立刻可以翻身。所以大家伙儿都很积极。

这会儿街对面出现一个穿着兜帽衫的人，还沿着角落走路，很鬼鬼祟祟。

兜帽衫既能防雨，也能防止条子注意到自己的相貌，每个哥谭社会人必备一件。这种人本来是哥谭街头最常见的。

但大家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疑，立刻围了过去。

隔了会儿首领才隐约生出点疑惑。刚才车上和我打招呼的中年人是谁？他知道我妈病了，应该是圈子里的朋友，但我怎么对他的长相毫无印象呢？是街角彩票店的老板？还是对面巷子里暗娼的头目？

反复思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朋友，他猛地摇头，开始怀疑自己这几个月磕多了，脑子受到了损害。

杰森继续开车，而且依然敞着半扇窗，把自己的面庞暴露在外界视线之下。

他的华人相貌和庞大体格，是非常容易辨认的目标。而且，就算法尔科内还没拿着他的照片到处散发，知道他和布洛克关系密切的人也非常多。在布洛克和戈登被到处追捕的时候，很容易有人把杰森也视为嫌疑对象。

但杰森确定，没人能认出自己。

他对自身的肌肉和骨骼，拥有超强的掌控能力，这种能力当然也成了杰森战斗时的底牌。和麦考尔较量的时候，如果他将这种能力发挥出来，可以在挥拳的瞬间，把臂长额外伸展好几英寸，也可以脱开骨关节，让手臂和腿在匪夷所思的角度挥舞，把麦考尔原本算准的闪避和格挡化为乌有。

可是，在和麦考尔较量的过程中他发现，麦考尔凭借纯熟的技巧，同样能够在格斗中动用各种常人鲜少用到的肌肉，使攻击动作更快，也更诡异多变。当然，没法做到杰森这么突兀，但很多技法的本质，确实就是对肌肉的应用。

杰森调用肌肉的能力比麦考尔强得多了，如果也只做到这个程度，未免了无新意，白瞎了这么独特的能力。所以他坐在床上，一边复盘麦考尔的格斗技术，一边开始盘算，除了格斗以外，这能力还有什么用处。

当时想了好一阵，没什么结果，还是现在的灵光一现比较好使。

这种能力最大的用处，就是通过对面部肌肉的管理，改变自己的长相，完全屏蔽任何人的追踪。

不需要反复操练，这很容易做到。

杰森随便找了个曾经在纽约机场见过的普通人作为模板，然后稍稍改变了几条主要肌肉的位置，其它的肌肉和皮肤只要随之变化就行。过程中因为缺乏经验，用力过猛，造成了一点皮肉的拉伤，以至于鼻腔流血。但这种程度的伤势得益于杰森的恢复能力，痊愈都用不了一秒钟。

有趣，真有趣。

如果自己更早点用出这本事，汽车销赃窝点的那个管理人就不用挨那下狠揍了。杰森同情了那个可怜人一下，随即驱车汇入车流。

这档子事，是戈登闹出来的，但戈登没有在黑帮搜索下躲藏的能力。这人浑身上下的做派都太正儿八经了，没一点机灵劲，和哥谭格格不入。这种人到处奔逃的时候，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鲜明，简直像是在狂喊着快来抓我。

直到现在他还没被逮着，证明布洛克还是心软。他没有卖搭档，而是顶着掉脑袋的风险，在带着戈登一起逃跑，替自己的搭档想办法。

至于布洛克躲藏的地点……

杰森出门的时候没多想，这会儿得盘算盘算。

他和布洛克认识好几年了，倒也知道几个布洛克偷偷置下的产业，但那些地方布洛克不会去。

布洛克这家伙，性格粗疏的很，尤其喝多了以后嘴上没有把门的。那些地方杰森既然知道，保不准就有别人知道。平时那里或许安全，但在法尔科内阁下的重压下，很可能有知情人把这消息传递上去，然后躲藏之处就成了葬身之处。

布洛克也不可能去奈何岛。

放在平时，这家伙有事就带着钱来奈何岛上求人，那都是生意。现在他把法尔科内得罪到狠，再往奈何岛上跑，等于是要把杰森也坑了。这家伙虽然没什么节操，却不会做这样的事。

何况法尔科内的人准定监控着奈何岛的各个出入口，戈登和布洛克两个一露头，准完蛋。

不过，那了叫科波特的家伙没死，是今天上午爆出来的事。杰森在墓园的时候，法尔科内、马罗尼和警局方面也刚得到消息，所以三方代表在和杰森沟通的时候，对此提都不提。

在之后的几个小时里，法尔科内能够动员他在黑帮的力量，在整个哥谭布置天罗地网，也会针对布洛克和戈登两个人的社会关系做严密的布置。但这点时间，未必足够他与哥谭的其他势力达成更高层面的一致。

也就是说，布洛克和戈登一定躲在法尔科内短时间内够不着的某个地方。

这个地方还得是布洛克足够熟悉的，以便他安排戈登藏身乃至后继的脱身。

这样一来，选择其实只有一个，就是哥谭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