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传信(两章连发,求追读!)

  • 枭汉
  • 枕金刀
  • 2662字
  • 2025-03-18 20:35:26

雒阳城,大将军府。

何进一手挽着孙乾,并肩步出偏厅,态度亲切,一副要亲自送出府门的样子。

“公祐虽说是郑康成郑大家弟子,但是今日佩戴礼剑之后,一身勇武之风更盛儒士文气,倒是愈发像那些游侠之士了。”

“公祐粗俗,倒令大将军见笑了。”

孙乾没有听太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顺口自贬一句。

“诶,公祐误解我意也。”

何进呵呵一笑,伸手把住对方小臂,表情有些感慨,喟然道:

“遥想二十年前,我本是宛县一屠者。闲时也好走马溜犬,结交往来游侠豪杰之辈。”

这明显是何进自谦的说法,何家能在刘秀老家宛城一带立足,又有足够的钱财上下打点,结交宦官,为何氏入宫荣登高位一步一步铺平道路,何家家底绝对要比绝大多数人都要丰厚的多,最起码也是一县豪强这种。

“如今虽然身居高位,但是这心里装着的,依然是故土风情。近日听得你主刘玄德的各种事迹,倒是令老夫有些缅怀过往。”

孙乾也是很有能耐,令何进难得一次,暂时卸下大将军这个身份,只是作为一名久客思乡之人发出感叹。

何进感慨了两句,话头再次引到刘备身上:

“《汉书》有云:百闻不如一见。老夫终日听公祐谈及玄德,对此等忠义仁勇之士甚为思慕,渴求当面一见。公祐下次来府中之时,定要将你主一并请来,与老夫见上一见。”

孙乾心知逃不过这一劫,幸好早有准备,当下从何进手中抽出身来,后退一步,姿势放的极低,恭恭敬敬地长揖,面带苦笑:

“公祐代我主刘玄德拜谢大将军挂念。只是...我主弃官挂印,乃是戴罪之人,未得天子金口免除罪罚,实在不敢进入雒阳。还请大将军恕罪,恕罪。”

按理来说,何进身为大将军,刘备些许过责,直接一言就可以帮忙揭过去,这种解释完全说不通。

但是放在何进的角度来看,刘备这个人物到底如何,纯粹要看孙乾如何描述。经过孙乾几日的话语,已经成功给何进注入了足够的印象,在他心中,已然将刘备认成一位“一心为国,不敢稍有逾规”的君子纯臣。

何进也没少跟卢植、皇甫嵩这类纯臣打过交道,再加上刘备本来就和卢植有一层“师徒”的关系。

因此在他的感官里,刘备因为戴罪之身的缘故,即便是立下大功,也不敢在彻底平罪之前就踏足雒阳。

对于这种人来说,《汉律》需要尊重,唯一比汉律还要大的,只有天子的金口玉言。

也正是因为足够“憨直”,所以才令何进更为欢喜,也更想重用。

毕竟这些年来,他的身边可都只有一群牛鬼蛇神。

听闻此言后,何进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孙乾的后背,“我亦想为天子引荐你主,奈何太后实在不允许。不过你主有大功于国,便是天子召见,也是理所应当。公祐放心,太后乃是老夫亲妹,我当好言劝说于她。如此忠贞为国之臣,已是不多见了,太后必然明白这个道理。”

“公祐多谢大将军。”

孙乾拜别何进,离开大将军府。

和先生判断的一样,何进此人还未看清当前局势,以为自己和太后等人仍然荣辱一体。

眼光拙劣到如此地步,且优柔敏感,便是姜尚复生,张良再世,恐怕也救他不得。

......

“何进还是不肯向天子说情,宣召玄德公觐见?”

虽说名义上是天子拜刘备为扬州牧,实际上只要获得天子以及太后准许,尚书台便可以起草册命文书,准备官印绶带、相应符节、舆服车马,届时一并送交刘备手里,这事就算成了。

但是高渊此来的目的不单单只是一个扬州牧,而是要定下汉室宗亲、以及天子亲口承认皇叔的这个名分,有了这个名分,后续有太多的事情都会变得很容易。

“挟天子而令诸侯”,就是曹操手中能够掌握的大义,同样,皇叔这个名分,也是刘备需要抓紧的大义。

现在这个乱世与先秦、前汉末年最大的不同,就是天下虽然动荡,但是还远没到需要彻底改朝换代的时间点。汉家养士四百年,天下大多士族,依然心向刘姓。

“据何进所说,是太后不允许天子接见主公。”

孙乾替何进解释了一句。

“啧,看来张让跟何苗这俩人,没少在何太后耳边摇唇弄舌啊。”

几乎不用思考,高渊一瞬间就笃定必然是这两人在搞鬼。

看起来,何太后、舞阳君、张让、何苗这四人组成的小团体,已经开始孤立何进了。

想想也是,相较于何太后、何苗这对亲生兄妹而言,何进的身份显得太过尴尬。

这个时代,本质上还是“以母为贵”。

汉武帝敕封自己同母异父的姐姐金俗为修成君,士族嫡出子取决于母亲出身,都是这个道理。

相较于何进这位名义上的兄长,何太后自然更期望将与自己一母所生的亲兄弟何苗推到朝堂第一人的位置上。

“何进势穷力孤,单靠这条门路,看来是没办法见到天子了,只能想办法从张让、何苗这边打开局面。”

“我等...真要与阉宦扯上关系?”

孙乾毕竟也曾为士子,他的老师郑玄当年就遭受过党锢之祸的牵连,一直到五十八岁才蒙获解禁。

受此影响,孙乾能够以使者身份拜访何进,已经是有损士人名节了。如今又要与阉党为伍,他实在拉不下这个脸面。

“非也,只是利用一下张让这位何太后身边的近臣而已。”

高渊说的很直白,“何进、张让都是将死之人,利用过后,便弃之敝履,你我不说,世人如何得知?”

孙乾没有高渊这么不要脸,但也不好出言驳斥,一时间有些沉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高渊看了他一眼,果断再次开始道德绑架:

“公祐莫要忘了,若是雒阳发生动荡,天下必然大乱。届时盗贼蜂起,群雄杀伐,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卖儿鬻女,骨肉相食。”

“你我今日所为,不过是保一境安宁,庇佑万千百姓。”

“公祐不曾礼佛,可知佛中有此一言:为挽百万生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公祐,若换做是你,可愿为生养百万之民,折损一身之节呼?”

“若能如此,即便是遗臭万年,乾此生不悔矣!”

孙乾果然大为动容,一扫先前犹豫,脸上满是凛然。

“罢,公祐有这份心便已经足够。张让此人,还是得我亲自去见。”

绑架归绑架,但是高渊也跟孙乾接触有一些时日了。以孙乾的能力,去忽悠忽悠何进这种短智之人还能胜任,对于张让这种久居深宫,见惯了尔虞我诈的阴鸷之人,还是得自己出马才行。

所谓君子谋义,小人谋于利。

倒不是否定孙乾的能力,只是君子太过周正,遇到张让这种真小人,那是天然要被克制的。

“先生要亲自会见张让?”

孙乾吃了一惊,“先生可有把握说服于他?”

“自然有把握,公祐宽心就是。”

高渊出言宽慰道。

“先生身负经世之才,雍倒是不担心这点,只是,眼下我等该用什么办法见到张让?莫非携厚礼去拜会那太医令张奉?”

简雍有些头疼,张奉这人他也是仔细打听过了,此人素来行事不密,走这条门路可算不上什么好法子。

“自然不能通过张奉。”

高渊摇摇头,“眼下唯一的门路,还得放在这位车骑将军何苗身上。”

“哦?先生意欲何为?”

二人皆是一脸好奇,连忙出言相问。

高渊微微一笑,拿手指轻点案几。

“此事易尔,无非就是斩使,传信。”

“何苗与何太后同为舞阳君亲生子女,若有事相商,直接进宫就是,何须暗中派遣信使?”

“行事这般隐密,定是为了联系张让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