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的最后一丝残余尚未完全褪去,银月在晨曦微光的侵蚀下,光辉渐显黯淡,原本皎洁的轮廓变得朦胧不清。
月辉不再那般夺目,只是淡淡地洒下,与闪烁不定的繁星相互交织,在逐渐泛白的天空中闪烁摇曳。
踏入庭院,脚下是规整铺设的青石小径。
石面平整光滑,呈现出一种近乎墨色的青灰,
石板上,昨夜凝结的露水尚未消散,颗颗水珠圆润饱满,在初升朝阳柔和光线下,折射出细碎而璀璨的光芒。
小径两侧,青草繁茂葱郁,修长的草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叶尖上,晶莹的露水盈盈欲滴,
露水纯净透明,只要微风再强劲一分,便会滚落,融入下方湿润的泥土之中。
庭院中央,一方水池静谧地坐落于此。
水面之上,氤氲着一层轻薄且半透明的雾气。
锦鲤在水中自在穿梭,它们形态各异,身姿灵动轻盈。
每一次摆动尾巴,都在水面上激起一圈圈细小而密集的涟漪。
林默正沿着小径漫步,眼神随意地在四周游移,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林默。”
林默身形猛地一顿,迅速转过身,动作敏捷而利落。
看清来人是大家老萧明后,他的神色瞬间变得恭敬,赶忙微微屈身,双手抱拳作揖,声音清朗地说道:
“岳父大人!”
萧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微微点头,抬起手摆了摆,温和地说:
“这时辰尚早,不妨先陪老夫走走,而后再去宗堂。”
说着,他已经迈出步子,沿着小径缓缓前行。
林默连忙跟上,与萧明并肩而行,微微侧身,做出一副聆听的姿态:
“是,岳父大人。”
两人并肩走着,萧明微微侧头,余光扫了一眼林默,关切地问道:
“林默啊,老夫瞧你一脸倦容,莫不是因今日之事,昨夜未曾安睡?”
林默微微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揉了揉额头,诚恳地说道:
“多谢岳父大人关心,确有这方面缘故。但更主要的是,您应允将婉儿许配于我,此事让晚辈激动万分,实在难以入眠,多谢您的信任”
萧明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在庭院中回荡,他拍了拍林默的肩膀,感慨道:
“哈哈哈,想当年老夫上门提亲成功之时,亦如你这般彻夜未眠呐!”
就在此刻,萧明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紧紧盯着林默,严肃地说,
“不过林默啊,若你敢负婉儿,老夫定不轻饶。”
林默停下脚步,挺直腰杆,目光坚定地迎上萧明的视线,语气斩钉截铁:
“岳父大人放心,晚辈定不负您的一番苦心。只是今日家族要事,真要带我一同前往吗?”
言罢,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萧明也停下脚步,转过身,挑眉看着林默,略带审视地问:
“怎么,可是胆怯了?”
林默立刻摇了摇头,双手握拳,神情激昂地说道:
“绝非如此,为了婉儿,任何艰难险阻我都无所畏惧,这点小事又怎能阻拦我。”
随后,他又靠近萧明一步,微微弯腰,低声说道,
“不过岳父大人,此事还望您多多帮扶。”
萧明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摆了摆手,语气笃定:
“尽管宽心,待家族要事商议之时,不必担忧。有老夫在此,族中之人无非会以他非我族人为由提出异议,此等谬言,不足为惧。”
林默微微低头,心中暗自思忖道
“此番言语,想必是在提点我。”
随后抬起头,弯腰行礼,言辞恳切:
“我来族中多年,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幸得岳父大人赏识,才有机会入您门下效力,进而结识婉儿。
如今您又不顾族中规矩与流言,同意我与婉儿的婚事,晚辈定不负岳父期望,定当守护好家中、婉儿,还有家族。”
萧明脸上笑意更浓,连忙双手扶起林默,笑着说:
“老夫自是知晓你的为人,否则又怎会放心将婉儿托付于你。
林默啊!待今日之事了结,老夫便去祠堂为你们二人卜算良辰吉日,届时风风光光地办场婚礼,老夫这一生,也就盼着这一天了。”
萧明满脸期待地说,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林默再次抱拳作揖,感激地说:
“多谢岳父大人!”
“好啦,时辰也不早了,你去整理一番,随后到议事厅寻我。”
萧明说着,转身朝着庭院外走去,步伐稳健有力。
“是,岳父大人!”
林默恭敬地回应,目送萧明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庭院转角处。
待萧明走后,林默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恢复平静如水,缓缓走到水池边,俯身看向池水中的鱼儿。
只见一条瘦弱的黑色锦鲤在鱼群中左右游动,那灵活的身姿将原本聚集的鱼群搅得四散开来。
林默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轻笑一声。
议事阁内,粗壮的梁柱于四周稳稳挺立,撑起了高大而开阔的穹顶。
在梁柱的交接之处,雕刻着极为精致繁复的花纹。
花纹样式独特而奇妙,有蜿蜒盘旋、气势磅礴的蛟龙,有振翅欲飞、仪态优雅的凤凰,雕刻得栩栩如生。
地面由青石铺就,地砖平整光滑,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清晰地倒映出阁内的一切。
地砖的颜色与梁柱相互映衬,呈现出深沉而庄重的青灰色。
日光透过阁顶那方正的天窗倾洒而下,形成一道道明亮而耀眼的光柱。
光柱中,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线中肆意飞舞,闪烁着微光。
两侧端坐着族中的家老,他们身着古朴长袍,神色凝重。
家主萧昊天端坐在正上方,面容冷峻,眼神深邃。
大家老萧明坐在左侧下方第一个,神色沉稳,目光扫视着周围。
林默站在他的身旁,身姿挺拔,眼神平静。
三家老萧晦宇和二家老坐在右侧,此刻众家老的目光都如利剑般紧紧盯着林默。
林默脸上平静如水,双眸仿若寒星,扫视着在场的众人,毫不畏惧。
萧昊天坐在主位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案上,余光扫视林默,
内心暗自思忖道“他为何现身于此,这萧明究竟意欲何为?”
随后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
“萧明,今日是族中内议,你为何将林默带来?”
萧明站起身,双手抱拳,先向萧昊天行了一礼,然后转身面向众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开口道:
“家主,在这内议开始之前,老夫想先宣布一事,望您同意。”
说话间,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噢!何事,萧明你直说无妨。”萧昊天道,身体靠向椅背,目光紧紧盯着萧明。
“来,林默!”萧明朝林默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林默见状,立刻快步走到萧明身边,步伐沉稳有力。
“老夫已应允将小女许配给林默,从今日起,林默便是我萧家萧族的女婿了。”
萧明说道,声音清晰洪亮,在议事阁内回荡。
众家老听到这话,反应各异。
有的眉头紧锁,满脸狐疑地看向林默和萧明,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座椅扶手,
有的则是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还有的眼中带着明显的敌视,神色不善,重重地哼了一声。
萧昊天脸上波澜不惊,只是微微眯起眼睛,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不行,他算什么东西,也配?”萧晦宇“噌”地一下站起身,双手用力拍在桌子上,大声说道,声音尖锐,充满了不屑。
萧明上前一步,挺直腰杆,语气坚决地回应道:“他是老夫认准的女婿。”
“哼!萧明,别忘了族中的规矩。”萧晦宇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你老糊涂了啊!竟将女儿嫁给一个质子。”言辞愈发犀利,向前跨了一步,手指着萧明。
“萧晦宇!”
萧明怒目而视,额头上青筋微微凸起,显然被这话激怒,双手握拳,身体微微颤抖。
“大哥啊!族中从未有过如此先例啊。”
二家老也站起身,走到萧明身边,试图劝解,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
这时,一直沉默的五家老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透着几分沉稳:
“且慢,萧明向来行事稳重,他既然做出此决定,想必有他的考量,不妨听他说说。”
萧明感激地看了五家老一眼,清了清嗓子说道:
“诸位,林默虽出身他族,但这些时日在老夫身边做事,勤恳踏实,且在兽潮之中立下战功。
老夫观其为人,重情重义,实乃可造之材。婉儿与他情投意合,老夫又怎忍心棒打鸳鸯?”
七家老却轻咳一声,质疑道:
“说得好听,可他毕竟是质子,谁能保证他不是心怀叵测,日后不会给家族带来灾祸?况且你别忘了他残杀族人一事。”
林默向前一步,朗声道:“诸位家老,林默在此立誓,自入萧族,便将萧族视为己出,若有二心,天地共诛。
至于七家老所言之事,当时已有定论。”
萧晦宇开口道:“林默,休要巧言令色,此事何时定论?你有何资格入我萧家,就凭你那五品资质,还是你这质子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