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我心澄净

宁夜将春娘口里的布条扯下。

“你说,你是想跟着这位师兄呢,还是愿意跟着这位师兄。”

许灵均和许灵平不由得挺了挺背。

春娘低声道:“赵公子乃至诚君子,奴家谁也不愿意跟,只愿跟着伺候赵公子。”

“……”

宁夜虽然很想收了,但被许灵儿知道还不会被打断腿啊,立即严词拒绝道:“不行,留你在身边,会污我道心。”

“既然赵公子不要奴家,奴家想回山修炼,不知可否?”

“若放你入山修炼,我便是私纵邪祟,我可担不起。”宁夜摩挲着下巴,突然想起大长老许问之老说喝千秋饮都无人炒个下酒菜之类的。

“我倒有一个去处。”宁夜笑道:“你且跟我来。”

众人虽然有些失落,但也不好勉强,只是好奇宁夜要将这狐妖安置在何处。

“赵师弟,你到底要将这狐妖带至何处?”许灵平问道。

“师兄若感兴趣,跟来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赵师弟只要不是私纵邪祟,放于何处,与我何干?”许灵平话是这么说,但到底跟了上去。

不仅许灵平,其他几人全跟去了。

然后他们都傻愣愣地看着问仙洞三个字。

宁夜在问仙洞有不请自入之权,于是直接进去了。

许问之正在棋盘上自己左右互搏,见到宁夜,一抛棋子。

“小友来得正好,快快陪我下棋。”

宁夜笑道:“大长老,下棋下次吧,这次我来给大长老送一人,不知道大长老敢不敢收?”

“送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个邪祟,九尾狐狸,生得极其艳丽,虽然流落人间,却也没有害过人,我不忍将她打杀,但安置在身旁或者放其归山都不妥。整个许家道心坚定者,视红粉如骷髅着恐怕就大长老一人了。”

宁夜没给大长老插话的余地,继续道:“我说把这九尾狐狸送来给大长老洒扫庭除,您喝千秋饮时也可炒炒下酒菜,刘先生和灵均灵平师兄还说大长老必定害怕遭人非议,不敢收用,我说大长老世外高人,行事只问自心,不管他议。他们不信,非要弟子来问您……”

一顿马屁将许问之拍得极其舒服,若是别人这么说,许问之估计早就厌烦了。

但是是宁夜说这些,他却是越听越开心。

“我心澄净,他人非议便如过眼云烟,何碍于我。”

许问之笑道:“上次我问心小友,小友是不是也想问心于我?”

“汗颜,竟然被大长老看穿了。”

许问之道:“既然送来了,你就让那九尾狐狸跟我修行吧,虽是邪祟,只要有向道之心,无不可感化向善。”

宁夜和许问之走出问仙洞。

“参见大长老!”

众人鞠躬问候。

“免了!”

宁夜指着春娘道:“大长老,这就是我给你送来的九尾狐狸。”

许问之淡淡看了九尾狐狸一眼,心道,当真美艳。

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状态。

“你此后可愿跟我修行?”

春娘哪里想得到自己有这样的大机缘,竟然能跟着如此高修修行,就算境界没有突破,也是抱了大腿,余生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连连跪地磕头道:“愿意,我愿意。”春娘不敢在许问之面前称自己为奴家。

许问之微微颔首。

面向几人道:“你们虽是许家主家子弟,但道心之坚定,还是差赵安远甚,以后需多向赵安学习。”

“是!”就算许灵月跋扈,在大长老面前也是不敢说话。

“下山去吧。”

“是!”

宁夜也想走,许问之连忙喊住:“小友,陪老夫下完一局棋再走吧。也正好让这九尾狐狸炒两个下酒菜,看看她的手艺。”

许灵均四人平时虽然听过赵安和大长老关系好,却没想到好成这样。

这次亲自一见,不由得咋舌。

纷纷在心中调整了对宁夜的定位。

许灵月:“……”

她已经被气得心肌梗塞了,小脸潮红,胸脯因为呼吸困难,不断起起伏伏。

既然大长老亲自开口了,宁夜也不好推辞,只好留下。

“刘先生,各位师兄师姐,你们先走,我去陪陪大长老。”

宁夜还真没想炫耀。

但在其他人耳中,却听出了炫耀。

不过能和大长老对坐喝酒,一般人怎么能忍住不炫耀?

就连家主许太徽也很少有机会能和大长老一起喝酒吧。

进入问仙洞,大长老从他的乾坤袋里拿出了一些食材给春娘。

春娘已经抹去了脸上的装扮,现在显得清新可人,不过从颜值上来看,确比许灵儿差得甚远,只是她身上有股天生的媚态,和许灵儿不是一路风格。

春娘“洗手作羹汤”时,宁夜就和老头子手谈了起来。

宁夜前生学过围棋,由于脑子聪明,学得还行,止步于业余4段,和大部分学棋儿童的终点5段就一步之遥。

许问之虽然修为高,但下棋水平真心一般,也就和宁夜的棋力相当。

所以许问之喜欢和宁夜下棋,因为棋逢对手,下得尽兴。

每次下完,许问之都要感叹一句:“国手对弈,水平也和我们差不多了吧。”

宁夜没好意思拆穿。

大长老哇,我就业余4段水平啊,专业的都算不上,你和我下得差不多,还国手呢。

不过夏国的棋手并没有前生那样有严格的段位,只要没和国手交过手,都可以有一种我能和国手过几招的美妙幻想。

“听说你要去明云书院参加论道大会?”

“是的。”

“俗人的道,和我们修道者的道不是一个道,你要小心,不要被他们的道给带偏了。”

“大长老,俗人的道是什么?修道者的道又是什么?”

许问之轻轻放下一颗棋子,缓缓道:“俗人之道,用以经世,逐流于形骸外物,溺五色,惑皮相。修道者之道,用以合天道,需以血饲道,骨作薪柴。”

宁夜也放了一颗棋子,沉吟道:“以血饲道,骨作薪柴,这样的道,值得么?”

许问之苦笑:“值不值得,不由我们做主。”

突然,许问之拿起一颗棋子问道:“小友,你道我们是棋手还是棋子呢?”

“……”

“这棋盘上,我们是棋手。”

“但在这世道里,我们只能是棋子。”

宁夜陡然心惊,就连许问之这样的高修,竟然也认为自己是棋子?

那能把许问之都当棋子的棋手到底是谁呢?

宁夜有些模糊猜想,但还是觉得太过于惊世骇俗了,只好压制下来。

本想问许问之,但许问之都闭着嘴巴,没有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