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天子乃入幕之宾

“李相,名单中有这亲党陈洪,可否通融?”高安问道。

没等李邦彦开口,玳安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捣蒜,哭道:“实不相瞒,小人是西门庆的贴身奴仆,望老爷开天地之心,救我一家性命!”

高安喝道:“到底是陈洪,还是西门庆,你这厮说清楚了。”

玳安儿抹了一把眼泪道:“不敢瞒大人。陈家是我们西门家是亲家,眼下陈老爷的儿子陈经济,跟西门大姐都在我们清河县。”

东方不败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两人都是官场上成精了,对玳安儿一个十六岁的小厮喝问,想必另有所图。

果然,那两人时不时眼神交流,就是不知道是图财,还是另有所谋。

东方不败打听过,这种“余党”的名字,只要数量对得上,上头没人在乎具体是谁,是以五百两买一个名字绰绰有余,何况八百两。

换句话说,右相李邦彦对这份名单,有一言而决的权力。

那么,他们在拉扯什么?

以西门庆的财力,在清河县可以横着走,到了东京,不过是只稍微肥一点的蚂蚁。

听玳安儿哭诉完,高安也跪了下来,帮着央告道:“念西门家一片赤诚,还请大人开恩。”

三人行,就只剩下东方不败一人没有跪。

这生死关头,玳安儿扯了扯自家主人的裤脚,低声急语:“官人……官人……”

自为教主之后,东方不败何曾跪过他人。这一跪,倒真成了文书上说的“鹰犬之徒”了。

可是,不跪,如何逃过这一劫?

正踌躇间,李邦彦对东方不败说道:“你不是奴仆,应该是西门庆本人吧?”

东方不败一惊,他如何看出来的,他又如何认得西门庆?

既已被识破,也没啥好否认的,东方不败只是告了个礼,道:“大人目光如炬,我就是西门庆。”

“那就免礼吧。”李邦彦说道,“这就换掉你的名字。”

说完,他令左右抬书案上来,取笔将文卷上的“西门庆”改作“贾庆”。

东方不败更为吃惊,这就行了?“西门庆”这三个字是有什么魔力吗?

李相拿着揭帖,笑着说:“西门家诚意十足,老夫自当成人之美。”

东方不败试探着问道:“大人,我那亲家……”

高安赶紧打断他,道:“谢大人成全,我等先行告退了。”

李邦彦点头应了,让高安拿回帖给蔡学士,随回帖的,还有五十两银子,赏给他们几个。

东方不败又长见识了,原来负责送大礼的小厮,还有回扣,且收获颇丰。

出了相府,东方不败问道:“高管家,方才何故阻止我为亲家说情?”

高安道:“常言道,拔出萝卜带出泥。这桩事情,官人只是被带出来的泥,换掉无妨,陈洪乃是个萝卜,换不了。他能保住儿子、儿媳,已经开恩了。”

东方不败这才明白其中玄机,看来八百两银子,给多了。

离别前,高安道:“官人现在哪里落脚,还请盘桓几日,待事情落定了,我再知会与你。”

东方不败把所住客店告知了他,然后又把李相待的赏银都送他。高安连连摆手,说只敢拿属于自己的那部分。

最后,高安拿了三十两白银,回蔡府去了。

……

回到客栈,东方不败问玳安儿:“我们西门家,跟朝中这些官员很熟吗?”

玳安儿平白得了二十两银子,正开心着,道:“哪能熟呢?都靠亲家转着弯儿打理,爷自己都没来过。”

东方不败一听,不对,八百两银子虽不少,但不至于令当朝右相对自己另眼相看。

他又想起在蔡府时,听到邻屋有脚步声,步履沉稳,绝不是奴仆,很有可能就是太师蔡京。

况且,蔡攸自己也说“因言官论列,老爷连日回避”,说明蔡京根本没有去上朝。

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西门庆对权倾朝野的人,有何价值,值得“暗中窥伺”。

玳安儿见主子在思索,问道:“爷,这「东方不败」神功,原来还有气定神闲的妙用。生死攸关,面对李相,爷自岿然不动。”

东方不败道:“跪久了,跪多了,以后就站不直了。”

玳安儿道:“那是主子的想法,奴才只希望活得好一点、久一点,男儿膝下有黄金又如何,能拿出来才作数。”

东方不败嗤笑道:“所以你只是个狗奴才。”

玳安儿道:“狗奴才,狗奴才,只要主子在,谁打狗不得看主人?所以,小的只希望爷永远都……东方不败。哈哈哈。”

“狗奴才,盘桓这几日,带你去好好耍耍。不知东京可有什么游玩之处?”

玳安儿眼前一亮,道:“爷,小的在家就听说,东京有佳人,名唤李师师,色艺双绝,如能见上一面,死了都值;如若能一亲芳泽,就算……就算自宫也无妨!”

东方不败正色道:“此话当真?如果我真让你……”

玳安儿只是异想天开胡诌之言,见主子面色肃然,想起近日种种,突觉他真有可能办成这事,浑身一哆嗦,忙道:“小的只是打个比方。爷别总惦记着那玩意。”

东方不败哈哈一笑:“看把你吓得,让我想起了应花子讲的笑话。”

玳安儿道:“爷说来听听。”

东方不败道:“青楼里,老鸨问雅客,愿为花魁付出什么。雅客道,我要是有黄金千两,良田百亩,情愿双手奉上。老鸨说,却不需要如此耗费,只需白银五十两。雅客道,那不行。老鸨奇道,这是为何?雅客说,因为我真有五十两白银。”

“哈哈,小的是真有两粒蛋。”玳安儿拍手大笑,道:“应二叔真是个妙人,有他在,总能找到乐子。”

笑过之后,东方不败让玳安儿找来掌柜,问道:“何处能见着李师师?”

掌柜叹息道:“寻常人怕是见不到了。”

东方不败道:“我们愿出高价?”

掌柜道:“客官能出到多高的价?能高过当今圣上?”

东方不败一惊,道:“圣上怎会和青楼女子扯上关系?”

掌柜心想,好个乡下来的土财主,东京人尽皆知的雅事都不知道,淡淡说道:“圣上也是她的入幕之宾。”语气里不自觉流露出高人一等的意味,以及向往之情。

大宋天子入幕青楼,神教教主侍奉男宠。

哈哈哈哈——

东方不败陡然大笑起来,笑中充满了讥讽、自嘲,以及痛快。

日月神教的昨天,不就是大宋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