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病名为“爱”

东京武侦。

学生会风纪部地下室。

头顶那该死的巨型灯泡还是像往常一般刺眼。

身处其中，三三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

秽兽研究所那里，自己已经好久没有露面了。

不知道这个月还有工资没有，不会被扣光了吧，早知道就该这个月多去打几次卡了……

地下演出的事情，已经被耽误的太久了。

满满的日程，多次的爽约，甚至有好多观众都是从外地来专门看自己的。

不知道那些观众未来会不会喜欢自己，会不会爱自己。

早知道要在地下室待这么久，三三觉得自己应该多点些袜子和内衣过来。

起码下一次可以多赚取一些原味收入。

现如今，由于地下室内相当的闷热，连带着身上的衣服已经快馊掉了。

这让三三都有些嫌弃。

以至于她不得不脱掉了外衣，只剩下内衣，颇为清凉的坐在椅子上。

甚至面对审问他的白银和四宫都从未升起过再穿上的念头。

只是她不觉得白银会为自己付钱，那家伙是个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不会“爱”自己的人。

和那个拿工作威胁自己的卫宫很像。

当然，后来的审讯，都是四宫在执行。

不过三三不关心审讯，她更为关心的，是还能不能把这些馊臭的衣服卖给爱着自己的观众。

观众们爱着自己，为自己花了钱，那自己理应把对他们的爱，好好回馈给他们。

以往这些衣服最多是穿个两三天的。

现在从味道来判断，怕是都要快一周了……

被关了这么多天，不知道明一怎样了。

姐姐临终前托自己好好照顾明一，可三三从未想过竟然遇上这种事情。

明一自从姐姐去世后，便选择跟着自己来到了东京。

说是想代替姐姐看到自己成为偶像，站在武道场中央。

在刚开始，一切都是好好的。

明一不再去姐姐禁止的黑市，甚至有意无意问着自己的爱好。

可三三也不知道自己的爱好究竟是什么。

少年似乎真的被姐姐感化，努力在便利店打工。

不再去黑市里度过昏天黑地的日日夜夜。

可从近一年前的那个暑假，一切都破碎掉了。

少年的恶习又再次复燃……

虽然姐姐告诉过自己，如果明一真的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自己离开他便好。

任由他自生自灭。

可每当她升起这个念头，和明一交谈时，明一都会说他是世界上最爱她的那个人。

没有明一，三三就不会再被人爱了。

没有明一，三三就不会再被人需要了。

因此，三三成为偶像的愿望不得不调整了一番，选择了成为黑暗偶像……

可是明一后来的开销仿佛就是个无底洞一般。

即便明一给她送来了【黑暗偶像】这个赚钱的快车道，可那些收入相较于明一的开销不过是杯水车薪。

明一告诉她，他一直在为三三的身体，寻找一个合适的买家：

“既然三三‘爱’着明一，‘爱’着姐姐，那三三就必须要为明一的前途和命运考虑啊！

只是出卖一下身体，为了明一，三三一定能做的到吧！

只要找到了财大气粗的买家，明一就不会再去赌了！这不就是三三想要的吗？

只要能够还上明一的债务，三三就真正完成了姐姐的愿望呢！

只要能够还上明一的债务，三三就再也不用担心会和明一分开了呢！

明一最喜欢最喜欢三三了，不会再有人比明一还爱三三了！”

一切本该如此。

小时候，院长渡边告诉她，“爱是一种痛苦和服从”——如果喜爱对方，总有一方会必然需要承担痛苦，需要忍受牺牲。

来到樱岛家里后，姐姐告诉她，“爱是一种交易和义务”——如果喜爱对方，那就需要把自己的身体交给对方。

长大了来到东京，明一告诉她，“爱是可以被消费的商品”——如果对方爱你，就会花钱买你的衣物，买你的身体。

这些，就是三三理所当然认为的爱情：爱情，是痛苦的服从，是交易的工具，是消费的商品。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三三没有在小时候，遇到那个撬动她心里的小姐姐。

没有在东京时，见到越来越多周围同龄人的爱情故事。

三三依然是个普通的、渴求爱情的少女。

三三即使不明白，也见过周围同学们那些浪漫的爱情故事。

少年爱着少女，甘愿为少女挺身而出，站到千军万马对面。

少女爱着少年，甘愿为少年披星戴月，从来没有什么莫欺少年穷……

三三问过明一，可明一告诉她：

“这些东西都是假的，都是外人表演出来，骗三三的。”

只有他和三三才是真正的家人。

只有他才是最爱三三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明一身体不允许，三三早已经体验了“爱情”的真正快乐。

那是一种无上的享受和滋味。

只是三三这么漂亮，会有太多太多的人喜欢三三。

不过明一不介意和别人分享三三。

因为明一是最爱三三的那个，明一是博爱的，是允许三三和明一选择的人在一起的。

明一会为三三寻找一个最合适、最有钱的爱人！

这是明一对三三满满的爱啊！

至于那些台下叫嚷的观众，他们爱的是“爱酱”不是“三三”。

三三不可能作为爱酱活一辈子，只有明一才会愿意接受三三原来的模样。

可无论明一如何CPU她，无论三三那扭曲的过往和教育让她的思想有多离谱、多混乱。

三三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一直让她索取着真正的爱情，真正被人需要的滋味。

那种不必建立在金钱上、身体上、虐待上，只有真正爱人之间，才存在的情感共鸣。

只是她从未发觉过，而是无意识的在用行动去满足内心深处的本能。

在初中时期，她一直是男孩子心中的女神，无数的男子追求她，可因为有着“樱岛”在，她从未付诸于行动过。

升入了高中，没有什么能够再阻拦她。

尤其是面对那些一个个追求着她的男生，她渴求着、混乱着、手足无措着。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但她选择和明一倾诉。

因此明一在了解到三三的烦恼后，贴心为她设计了一个价目表。

鼓励她去多接触那些男生。

事情后来就演变成了：

“樱岛三三同学，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欸？好呀好呀，你想让三三做什么呢，只要给三三钱，三三什么都会听你的呢！拉手的话是XXX……”

“……”

很多喜欢三三的男人都被她这种回应给吓到了。

少部分财大气粗的男生则在脸上浮现了一抹坏笑。

只是明一给她定的本垒标准太过吓人，直到现在，三三还没有卖出去。

渐渐地，寻找爱情的三三，成了校园里风评最差的那一个。

最需要真爱滋润的三三，亲手葬送了无数本应拯救自己的美好爱情。

现在的她，以至于习惯性去挑逗、去开车、去展示自己的魅力、去寻常一个又一个，去疯狂填补心中那越来越大的空洞。

她渴求爱情，却不知道如何去爱，如何被爱。

三三病了，只是从未有人真正在乎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