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末法天道

青山枯路，断垣残壁，乾阳仙山的山门格外凄凉，断裂的“乾阳”匾额斜挂在门头，裂隙中钻出几株血藤，藤蔓缠绕着半截白骨，风过时呜咽如泣。

“玄机门弟子陆承，求见真宗掌教。”

陆承在山门前拱手行礼，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却久久无人应答，他静立片刻，再次开口，声音提高了几分：“玄机门弟子陆承，求见真宗掌教！”

这一次，终于有一位苍髯老者缓缓走出山门，老者目光疲惫，步伐沉重，身穿一袭青灰道袍，神情中带着几分漠然与无奈。

“陆承？玄机九子？登门有何贵干？”老者开口，声音沙哑，中气不足，显然已近油尽灯枯。

陆承拱手，语气恭敬：“您是…墨竹长老？晚辈特来询问飞升一事。”

“唉，又是飞升。”老者摇头叹息，满脸痛苦，“十年了，我宗主遭劫，宗门衰败，如今弟子已无一人，你们还要来问责？罢，罢！杀了我这老贼，遂了你们的心愿吧！”

陆承微微叹息，再次拱手，语气诚恳：“晚辈只是想了解当日情形，并无他意。”

“哼！杀意逼面，何须做戏！”老者甩袖，冷声道，“吾虽法力微末，却也不是尔等蝼蚁可随意招惹！”

见老者误会，陆承赶忙解释：“前辈冷静，我与他们并非同路人。”

说罢，他蹙眉望向身后，目光如刀，扫向那些藏匿身形的修士。

七个人，其中一人筑基，其余皆是练气，显然是一群小人物，他们虽然年轻气盛，却也不敢正面挑衅乾阳真宗的太上长老，只得躲在暗处，等着陆承敲开山门，再做打算。

“朋友们，若是不现身，便走吧，我有要事与前辈相谈，恕无法招待。”陆承向身后微微欠身，语气淡然。

“哼！什么前辈！乾阳老贼，你已时日无多！”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隐匿的修士发出阵阵怪笑，声音尖锐刺耳，“你苟延残喘的灵石灵宝还剩下多少？用在你身上实属浪费！还不速速交来！”

老者怒目圆睁，喝道：“宵小之辈，安敢口出狂言！滚出来！”

“哼！你这老贼一日不死，每日都会有人登门屠狗！玄机门莫不是要庇护乾阳老贼？就不怕吾辈修士踏碎观星楼吗！”

“……”

那群修士既不现身，也不动手，只是躲在暗处叫骂。

陆承双目微眯，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霎时间，九天之上，玄气翻涌，雷云缓缓凝聚。

“哈哈！快看是雷云！天道都要劈死你这老贼！”那群修士见状，愈加猖狂。

老者面露悲凉，已无话可说，陆承则冷冷望向某处，沉声道：“不想被劈死，就趁早滚蛋。”

“玄机九子！你当真要……！”

轰隆隆——

煌煌天威、滚滚神雷，威压逼人，那群修士顿时噤若寒蝉，陆承强压下神魂震动的痛感，冷声道：“再不滚，就留下陪葬吧。”

“哼！玄机九子，他日相见，吾必杀你！乾阳老贼，吾等今日暂且离去，静候你这老贼暴死，必练你尸骨神魂，毁你邪宗山水，夺你法宝灵器！”

“欺人太甚！！”老者怒吼，声音中满是悲愤。

“前辈，冷静。”陆承扶住老者，右手按在他胸口，替他平心静气。

来时的路上，陆承就注意到了这群修士，他们藏在暗处，用传音骂人，却不敢现身，显然是被老者昔日的威名震慑，这类事情，恐怕已经持续了很久，皆因乾阳真宗出了一位飞升者。

“前辈，那些小人已经走了。”

“走？哼，能走去哪？”老者抬头望天，神情麻木，“这天雷何时才能落下？劈死我这老贼罢！”

“您不必如此。”

陆承心中暗叹，这雷云不过是虚张声势，天道早已无力降下雷劫，本源碎裂，权柄尽失，那些碎片如今正埋藏在他的神魂之中。

简单来说，九州天道在耗尽最后一丝权能后，将陆承引导至此，交给了他一个艰巨的任务，复苏九州万灵。

十年前，一位飞升者破开天道屏障，带走了九成的天地灵气与气运，导致天理崩塌，秩序荡然无存，九州濒临末法时代。

这就像一位出生在富豪世家的子弟，成年后卷走家族九成财富与股份，留下一个烂摊子，而家主临终前找来一位策划，将仅剩的资源交给他，希望他能重振家族辉煌。

然而，天道将烂摊子甩给陆承后便消散了，如今权柄尽市区，连这十年的记忆都没有传承，陆承一脸懵逼，不知从何下手，只得前来询问关于飞升的细节。

陆承将老者搀扶至大殿，小心扶他坐下，随后为他斟了一杯茶，语气诚恳：“前辈，能否与我说说当日发生了什么？还有那飞升者的动机，他究竟是如何瞒过天道的？”

老者见陆承态度诚恳，神情稍缓，长叹一声：“那孽障本是宗主亲传弟子，当世天骄，受尽宗门栽培，可惜，他狼子野心……唉，罢了！我本无怨那孽障，谁不想向上攀登呢？人之常情而已，倘若是你，能抵得住飞升的诱惑吗？”

“不能。”陆承坦然道。

“那就是了。”老者苦笑，“可谁曾想，飞升竟需崩碎天道，以一方天地之气运为引！自那之后，灵气稀薄，万宗问责，我乾阳真宗本为万里祥瑞之地，乃正道之元，如今却只剩下这一处大殿了。”

陆承又问道：“那弟子们呢？都去哪了？”

“死了，被迁怒，被坑杀，若非我拼死相搏，连这座山都要被那群蝼蚁移平了！”老者说到这里，怒不可遏，拳头紧握，指节发白。

“嗯……那群人恐怕，为的不是主持天道。”陆承沉吟道。

“为了我宗积蓄而来，可如今，哪还有什么积蓄了。”老者望着破败的大殿，香炉倾覆，香灰凝成血痂般的硬块，梁柱上密布剑痕，最深一道几乎劈断主梁，那是十年前万宗围攻时留下的。

他忽的悲凉一笑，似是回想起了昔日真宗的辉煌。

自飞升之后，九州修士将这场灾祸归咎于乾阳真宗，十年间几乎屠光了真宗弟子，加速了灵气的消弭。

看来，要想延缓灵气消耗，必须制止无谓的杀戮。

但问题来了，该如何滋生灵气呢？天道并未说明，甩个标题就让人自由发挥，什么无良甲方。

“飞升，世人皆向往，唯天道大忌。不过大梦一场，大梦一场……梦醒，万道皆崩！”

老者自顾自地说着，颤抖着端起茶碗，从水面的涟漪中望见了自己的倒影，他先是一惊，随后似发了疯般将茶杯摔得粉碎，抱头痛哭：“孽障！孽障啊！损我千年修为，破我向道之心！天道怜我，天道怜我！啊！！”

遥想昔日自己仙风道骨、一表人才，被宗族大家恭称仙师，如今却成了这般古稀模样，老者一时没忍住，情绪崩溃。

陆承心中亦是五味杂陈，待到灵气彻底枯竭，最先死的就是他。

天道本源缺失，权柄受限，别说天道雷劫了，连场雨都下不出来，他本人的修为还被锁在炼气期，若天道本源得不到补充，他永远也无法提升。

淦！

刚穿越就身合天道，本以为是个爽局，没想到竟成了压力局，陆承越想越气，心中生出一股怨气，这些自私的修士为了一口灵气，到处烧杀抢掠，可越是这样，灵气流失就越快。

陆承心中犯恶心，要是真到了那一天，我临死前都给丫劈死，咱谁也别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