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在他沉浸研究时,房间里猝然响起一阵齿轮转动的嗡鸣声,伴随着这扰人的嗡鸣,紧接着,他就看到左右两侧墙壁突兀地出现黑黢黢的小洞,洞口幽深,仿若藏着无尽的危险。还没等他多想,墙壁两侧的洞中便“嗖”地射出利箭,箭身寒光闪烁,来势汹汹。

林疏影大惊,心脏猛地悬到嗓子眼。他条件反射般,身体瞬间紧绷,连忙侧身飞扑出去,动作狼狈又急切。落地后,他连滚带爬地起身,双眼瞪得滚圆,神色满是惊惶与警惕,同时不断飞速观察着房间的每一处角落。可现实却如同一盆冷水,将他的希望浇灭。房间空荡荡的,想找个地方躲避是不可能的。

刹那间,阴森死寂的房间里,骤然爆发出戒律长老癫狂至极的“哈哈哈”大笑声,那笑声尖锐又刺耳,像是指甲狠狠刮擦在粗糙石壁上,在四壁间来回碰撞、回荡。林疏影从未听过戒律长老发出如此癫狂的狂笑声,他的脑袋一阵嗡嗡作响,头皮都跟着发麻。

笑声渐息,戒律长老的声音裹挟着疯狂,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想要探求真相?那就拿出相应的实力!林疏影!”每一个字都被他咬得极重,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满是怨毒与畅快,“有没有感觉射箭的速度变快了?”话落,又是一阵毫无顾忌的狂笑,“哈哈哈哈,再这样下去你就要死了!就永远不用去追寻真相了!你肯定对这个机关有思路了吧?快想啊!看看你能不能在这如暴雨般的箭雨中,找出一线生机,哈哈哈哈!”

此刻的林疏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左躲右闪,身形狼狈不堪。一支利箭贴着他的手臂划过,尖锐的箭头撕开皮肉,鲜血瞬间涌出,可他根本无暇顾及伤口。耳边戒律长老疯狂的话语,如同催命符咒,而那不断加速射来的利箭,更是逼得他步步紧逼,几乎喘不过气,死亡的阴影如乌云般,沉甸甸地压在他头顶,每一秒都像是在与死神擦肩而过。

千钧一发之际,利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不断穿梭,几乎将林疏影周身的空气都撕裂。生死存亡的压迫感沉甸甸地悬在头顶,就在他思维都快要被恐惧搅成一团乱麻时,林疏影的脑海中如一道闪电划过,一本熟悉的书籍骤然浮现。

而这本书正是戒指长老早上无意间的《机关术入门新编》。

自小在天机阁长大的他,整日与各类机关术书籍为伴,对这些基础的机关典籍再熟悉不过,而这本《机关术入门新编》,他更是翻来覆去研读不下十遍。此刻,他迅速在记忆里检索书中内容,最后紧紧锁定在最后那一页的七星阵,眼前这墙壁上的机关布局,和书中描述简直如出一辙。

来不及多思考了,林疏影猫着腰,左突右闪,又一支利箭贴着他的衣角,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擦过,险之又险。他顾不上后怕,目光在房间里急切扫视,嘴里不停嘟囔:“阵眼,阵眼……按照书中所说,七星阵以北斗七星为形排列机关,阵眼必在其枢纽位置。”他想起书中配图,北斗七星中,天权星是最黯淡的一颗,对应这机关,阵眼或许也是最不显眼的。

最后,找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去,迅速将七颗珠子归位。

林疏影只听见“咔”的一声,房间里的嗡鸣声戛然而止,利箭也不再射出。

他重重地长舒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滴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直到此时,他才猛地想起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方才全神贯注应对机关,神经高度紧张,竟让他暂时忘却了疼痛。现在危机解除,那股钻心的疼痛瞬间汹涌袭来。

他缓缓抬起手臂,只见衣袖已被鲜血浸透,殷红的血液顺着手臂蜿蜒而下,在指尖汇聚成血滴,“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伤口处皮肉外翻,翻卷的肉里还夹杂着丝丝利箭上的碎屑,看起来触目惊心。林疏影皱了皱眉头,强忍着疼痛,匆匆扯下衣角,简单地为伤口做了包扎。

须臾之间,林疏影紧绷的肌肉才稍作松弛,缓缓转过身,将目光投向那以七星阵构造而成的墙壁。经历了方才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箭雨停歇、机关静默,按理说危机已然解除。可他清楚,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或许还隐匿着更深的凶险,所以此刻,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林疏影的目光一寸寸扫过七星阵,眼神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细细看完,只见其中阵眼的位置竟凸出一块。

林疏影有些犹豫,想起《机关术入门新编》里曾提到,机关在被破解后,往往会触发隐藏的第二层甚至更深层次的机关,眼前这情况,恐怕正是如此。但眼下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这是唯一的机会。咬咬牙,按了下去。

又是一阵齿轮转动的嗡嗡声,眼前的墙壁缓缓抬起,露出墙壁后的幽暗隧道,隧道里漆黑一片。

就在这时,黑暗中出现了一点光亮。紧接着,传来一阵“哒哒哒”的声音,和之前齿轮转动的声响截然不同,听起来像是钢珠在滚动。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林疏影恍然大悟。原来,当镶嵌着的七星阵被破解后,机关就会自动开启。而那发光的物体,其实是裹着油、燃着火的钢珠。它们顺着地势往下滚动,依次将隧道墙壁上未点燃的火把点亮。

林疏影屏气敛息,小心翼翼地迈进隧道,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声响。他试探着向深处挪了几步,警惕地打量四周,绷紧的神经稍作放松,暂时没察觉到危险,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身后毫无预兆地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林疏影猛地回头,只见方才开启的墙壁竟轰然落下,厚重的石壁砸在地面,溅起一阵尘土。

“既来之则安之,”林疏影安慰自己,冷静一下想了想,“戒律长老今天的行为有点反常,不过真想对我不利,以戒律长老那结实的肌肉,在路上就可以轻轻松松的除掉我吧?”说完,径直向隧道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