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不可能给你带来哪怕一点帮助。”
哈罗德碰了碰剑柄,对着寥寥的洪歌城军队摇了摇头。
唐纳尔做了个手势,弩手们立刻下了马,用力绞开弓弦,插上弩箭。
“现在,夫人,你的回答。”
哈罗德喊道,同时每张弩都上弦抬起,准备完毕。
“如果你不在乎他们在这里留下生命,我的士兵会把他们用箭扎满。”
“试试看。”
贝尔摩夫人拔出了剑,然后回头告诉那些士兵:
“我允许你们走,允许你们回家。”
没有人移动,他们紧抓着弓箭和长枪站着。
“下令吧,大人!”罗拔打量着河流对岸,对哈罗德道:
“我们会把一打箭射到她身上,在这个距离它们能像撕纸一样射穿那铠甲。”
“不,还不是时候,爵士。”
哈罗德摩擦着剑柄,皱起了眉头:
“我们带来了四百战士,他们却只有不到五十个人,你觉得他们怎么敢来阻止我们过河?”
“也许,他们在卵石中布下了陷阱。”唐纳尔望向远方:“或者在身后藏着一支军队,天色有些暗,看不清后方的状况。”
“但您不能空着手回心宿城,大人!”老骑士“穷鬼”伊利佛语气沉重的道:
“他们会说您输了这一场,软弱的领主没法履行正义,也不能保护他的平民。”
“这个我知道。”布蕾妮凑过来接话:
“我记得有一次,塔斯岛上一个小领主来寻求暮临厅支援,好帮助他和另外某个风暴地小贵族作战,当我询问父亲他们在为什么争斗时,他说:什么也没有,孩子,只不过是某种撒尿竞赛。”
哈罗德震惊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控制不住地咧嘴笑了。
无论撒尿竞赛,还是贝尔摩夫人的张牙舞爪,都是在警告别人自己并非软弱可欺。
任何对外显示弱点的人,都会迎来不幸。
哈罗德把头盔戴在头上,拔出了长剑。
当他看到寡妇的眼睛因见到钢铁而睁大后,立刻举剑进攻。
空气中传出冷冽的弓弦声,利箭飞出,大开杀戒。
“为贝尔摩而战!”
洪歌城骑士大喊着,在侍从的盾牌掩护下,踢着马腹下了水。
河对岸,哈罗德的骑士们也是一样,挂着盾牌向前推进。
而在唐纳尔的指挥下,一队秩序井然的战士举枪上前,以稳定的步伐前进。
即使河水漫过腿弯,他们依旧保持着固定队形。
河流不深也不宽,钢铁交击声出现的就像没有空当一样快。
而四十人对阵四百人,洪歌城军队溃败的速度也像疾风一样快。
心宿城士兵欢呼着向前,追击四散奔逃的残兵。
但哈罗德不允许他们继续追击,渡河之后便发出停止的号令。
心宿城士兵停了下来,在唐纳尔的指挥之下重整队形。
他们昂首挺胸,以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领主。
“打起火把,不要在意那些躲回家的胆小鬼,我们向洪歌城进军。”
哈罗德不自觉的提高声量,理智也难掩他的振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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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缓缓流逝,逐渐接近狼时,此时夜色最浓。
四处漆黑一片,连视力很好的人,都无法看清太远的情况。
直到溃败士兵疲惫散乱地走到城墙下,留守守军才看见他们,大部分人身上都挂彩了,有些人甚至像被怪物追杀一样的发疯。
接着,守军看见了东方闪动的火光。
这些火焰越来越亮,犹如一条火焰长龙穿透黑暗,在大地上开始蔓延,沿着大道朝洪歌城的正门而来。
“敌人杀死了伯爵夫人。”溃兵们喊道:“他们强行渡过了河,我们的部队呢?”
“他们去追击放火的人,他们会尽快回来的!”城中的守军们屏息以待。
幸存的最后几名溃兵刚准备再说些什么,然后城墙上突然传出了刺耳的惊呼声,敌人出现了。
原先的火焰长龙逐渐汇聚,变成了波涛汹涌的火浪,一列一列的士兵拿着火把,举着双头鹰旗,踏着整齐的步伐涌出来。
溃败的士兵立刻慌乱起来,有些将武器抛下,有些恐惧的大喊,不假思索地四散奔逃,有些则是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如果能活下来,他们这一生,可能都无法忘记曾经被钢铁人海淹没的那一幕。
“这群人看上去像是临时组织起来的农夫。”罗拔道,对着寒酸的洪歌城守军指指点点:
“如果贝尔摩夫人率领的是这些人,我们的士兵会把他们砍成碎片,他们手里的棍棒什么用也没有。”
“他们可以从墙上往下扔东西。”布蕾妮道。
“我想他们能扔个一两块石头。”伊利佛接话道:“直到一个弩手用一支弩箭穿透他们。”
“可能有伏兵。”唐纳尔站到哈罗德身边。
“大人!”
那位名叫艾德文·波尔克的骑士,喊醒了正在思考的哈罗德。
他翻身下马,臂弯下夹着鹰嘴头盔,单膝跪在哈罗德的马前:
“大人,这里没有伏兵。”
“你怎么知道?”哈罗德皱眉。
“假如洪歌城真有足够的士兵设置埋伏,贝尔摩夫人就不会只带寥寥几十人迎战,让我们轻而易举的兵临城下。
您看城墙上的那些守卫,他们就和我家圈养的鸡群一样……”
“爵士,你想怎么做?”
哈罗德打断道,他抬眼一看就能看懂这位爵士的想法。
“请您允许我劝降这些守卫,他们可以为您种地、捕鱼,甚至在经过训练后为您战斗。”
“可以。”哈罗德开口:“但我只能给你很短的时间,爵士,你要知道,敌人还有大批士兵失去踪迹,未知永远是最大的威胁。”
“是,大人。”艾德文·波尔克爵士恭敬的垂下头。
随后他站起身重新上马,小跑到城墙下看着那些农民守卫,警告他们:
“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回家吧!全都回家,回到你们的村庄去,看看大火有没有烧到你们的家和庄稼。”
没有人移动,所有农民都在瞪着他,和一群母鸡一样傻呆呆的站在那。
艾德文·波尔克再一次警告,这次是咆哮:
“你们全都聋了吗?快走,否则你们活不到天亮,你们想不想再次亲吻你们的妻子?你们想不想抱你们的孩子,全都滚回家去!”
还是没有人动,但随即就是鸡群的混乱。
如同一只大脚踩进了鸡圈,公鸡母鸡小鸡们扑腾着,连滚带爬的四散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