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哈罗德·哈顿，那个谷地倒霉蛋，先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当继承人，又为一个没断奶的孩子当继承人，简直比我想要继承凯岩城还要坎坷。’
提利昂环顾四周，大脑袋里的思绪不停转动。
哈罗德同时也看向了这位小个子，或者说是侏儒。
提利昂·兰尼斯特，西境守护、凯岩城公爵的幼子，出身高贵且富有权势，但天生的畸形身材，以及出生导致母亲难产死亡的缘由，令其得到了私生子一般的待遇，只与其哥哥的关系很好。
不过小个子有大能力，大脑袋有大智慧，提利昂非常喜爱读书，善于思考，富有谋略。
哈罗德只扫了提利昂一眼，身体有残缺的人对目光都极其敏感。
随后他便转头望向史塔克夫人，这位出身关系更加复杂：
国王之手、北境守护、临冬城公爵艾德·史塔克之妻；三叉戟河总督、奔流城公爵霍斯特·徒利之女；谷地摄政、公爵母亲莱莎夫人之姐。
堪称能以一己之力，搅动半个七国的女人。
此时，这位夫人似乎一时之间想到了许多。
‘好像和罗柏一样大，比我儿子要更高一些，都是那么强壮正直。
奈德说过，哈罗德是琼恩·艾林那样少见的英明之人，在谷地贵族中很有影响力，国王也有意册封他为东境守护，我妹妹一定气坏了。
但现在我抓住了提利昂，说不定能找到奈德需要的证据，足以导致兰尼斯特家的毁灭。
倘若真的开战，除了艾林家族，他们更需要哈罗德的支持，这与宗主权无关，国王任命的东境守护才是谷地最高军事统领。
要不要再冒一次险？’
史塔克夫人深吸一口气，缓和狂乱的心跳。
没有时间仔细思量了，机会转瞬即逝，她毅然决然的向前一步：
“哈顿阁下，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帮助，你和你的骑士出现的时候，我原本不知自己将落入朋友还是敌人的手中，结果我发现你不仅是朋友，还是我的亲人。”
“夫人，请别客气。”哈罗德微笑着道：
“锄强扶弱、保护妇孺本就是骑士应尽的职责，布林登·徒利爵士在我出血门时，还特意嘱咐我要主持正义。
而且我此行的目的，正是要前往君临觐见国王和首相，若是让史塔克大人知道，我在途中错过了支援他的最珍爱之人，他恐怕此生都不会原谅我。”
“布林登叔叔！”发自内心的笑容写满史塔克夫人的脸庞：‘还有奈德，即使相隔千里，他仍在庇佑着我。’
‘完了，先认亲再叙旧，然后就是兰尼斯特的死期。’
提利昂心想，他的那张巧嘴再也无法得到控制，讥讽道：
“我真羡慕夫人有这么多亲戚，鳟鱼就是能生，一产仔就是一群，嫁给狼又嫁给鹰。”
鳟鱼是徒利家族的家徽，史塔克夫人自然知道提利昂是在嘲讽自己。
她厌恶的看了提利昂一眼，兰尼斯特那充满轻慢的态度令她十分反感，随即她转身面向哈罗德：
“有人以客人的身份来到我家，意图谋害我七岁的儿子。”
她指着矮小的侏儒，给全场的人看：
“凶手就是半人提利昂，兰尼斯特家的小恶魔，以诸神和国王之名，我请求诸位主持公义。”
史塔克夫人的目光扫向提利昂，没有比看到兰尼斯特脸上露出恐惧表情，更令她感到痛快的事了。
‘彻底完了，七层地狱，他早该想到的，要是他能低下头颅，乖乖闭上这该死的嘴巴就好了，说不定就没人能看得见他。’
然而提利昂刚刚的心情正糟糕，哪顾得了理智，即便是被别人瞧不起的侏儒，这也是他此生中最屈辱的时刻。
但令史塔克夫人期待，在提利昂预料之中的群情汹涌，长剑齐声出鞘的景象并没有发生。
骑兵们拉着面甲默不作声，静静站在原地，仿佛一切情绪都与他们无关。
骑士们则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哈罗德，等待他的命令。
“夫人，并非我不愿意为您伸张正义。”
哈罗德说着，猛地把提利昂拉起，半人两腿悬空，无力地扑腾，涨得满脸通红：
“该死的大个子，放我下来。”
“杀死兰尼斯特，便意味着开战。”
“啪”的一声，哈罗德把提利昂扔在了地上，摔得对方趴在地上干呕，甚至咳出了一口鲜血。
史塔克夫人心中感到非常痛快，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这也是在哈罗德拒绝她后，她仍愿意听他说话的原因，她认为这个敢对提利昂下狠手的孩子，并不是在畏惧兰尼斯特的权势。
“夫人，对在您家里发生的不幸，我很抱歉。
事实上，在我与您碰面的半年前，海鸥镇的格拉夫森伯爵为他的淑女举办了一场命名日比武大会，很不幸，他同样遭受了与您相同的遭遇。
而符石城伯爵约恩·罗伊斯之子罗拔，被指控谋杀了美丽淑女，刚满十五岁的格拉夫森小姐，一场战争差点降临在了峡谷。
所以我对相近的时间，有相同的恶行发生在其他地区，非常敏感。”
“十五岁的女孩？”
史塔克夫人捂住心口惊呼，满脸不敢置信。
她的女儿珊莎差不多也是这个年纪，都本应该是无忧无虑、充满希望的活着，史塔克夫人面露哀伤。
果然，这个女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孩子，哈罗德指向一旁身穿锁子甲的孩子：
“这位是盖尔斯·格拉夫森，海鸥镇伯爵之子，我的侍从，被真凶谋杀的淑女正是他的姐姐。”
“真凶？”史塔克夫人问道：“难道不是约恩伯爵的儿子？”
“当然。”哈罗德答道。
他将在海鸥镇比武大会中发生的事，大概讲述了一遍，重点放在凶器和真凶想要达成的目的上。
“夫人，我刚刚在山脊上亲眼看到，在你被原住民袭击者逼入困境时，是这个被告从后面救了你一次。
所以我一开始就对您的指控抱有疑惑，这并非是在质疑您的品德，而是这位被指控者做了一件能证明他品德的事。”
“你的意思是，发生在我儿子身上的恶行，与提利昂无关，是有人在陷害他？”
“你这女人还不算太蠢。”提利昂接话道。
“闭上你的大嘴巴，迟早有一天它会害死你。”哈罗德呵斥道。
训斥完提利昂，他接着对史塔克夫人道：
“夫人，我只站在公义这一边，我也曾对格拉夫森伯爵说过相同的话。
抓捕、审判、处刑，才是世间应有的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