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靖市银

《京城治安疏》一日之间被传抄各部。

反应各不相同，有觉得刘宸有魄力肯干事的，有觉得刘宸小题大做刻意争权的，当然有一部分人被动了切身利益，准备做些事的。

义忠亲王府在京城的西边，原本是按照太子府的规格筹建，后来义忠亲王被废之后依然居住于此。

等景安帝登基后，为显示亲善，又在原来面积上进行扩建，形成了京城最大的府邸。

府邸内曲水流觞、古树葱葱、假山林立，气象万千。

王府东院，是划给世子居住的院落。

此处院落相比王府其他地方倒显得清净。

在一处书房内，身着紫色绸缎袍子的李灼正与门客交谈着。

“殿下，景安帝准允了刘宸的京城治安疏，接下来京城或有大动作啊。”一身量矮小但面相精明的文人打扮男子说道。

文人名叫孙兴成，字晦之，曾是举人，会试时被冒名顶替，还差点被杀，最终被李灼救下，从此成了李灼的门客，他算是李灼手下第一智囊。

李灼面露难色，“晦之，砚辞确有些才华，若能为我所用，大业可期。只是这治安疏确实对我等所行之事有碍。”

孙兴成又道，“殿下爱才、惜才，这在京城中谁人不知？但自从上次殿下宴会之后，刘宸对于殿下的宴请几次推拒，显然是不肯接受拉拢。此次又拿出了这份治安疏，恐生事端，宜早日解决，不可再留了。”

孙兴成见殿下似乎还在犹豫不决，再劝道，“殿下，我们的事一旦被发现，就不得不提前发动，徒增变数。殿下，须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亦不当有妇人之仁啊！”

李灼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也罢，砚辞看来与我无缘，既然如此，早做安排吧。”

随后又说道，“晦之，我刚才疑虑此事，也不全是因为刘宸，之前安排在可卿那边的人手都失联了，不是怀疑是皇叔动的手吗，此时我等若出手，是否会露出过多痕迹？”

这时，站在旁边一直未出声的衣着华贵少年开口，“殿下无需担心，不需要漕帮和渠帮的人动手，只要您不护着刘宸，只那些青楼赌坊背后的人就足够整治这个刘宸了。”

少年正是曾与刘宸贾宝玉一起吃酒的三品威玉将军之子陈也俊。

孙兴成面露难色，“陈少将军，这些人即便敢与刘宸作对，有景安帝撑腰，顶多也就是给他的事做一些阻碍，不会影响到最终结果的。”

陈也俊哈哈一笑，“治安疏里不是要与步军统领衙门和京都府衙门做协同吗，你可知道我家与步军统领衙门提督的关系？到时候刘宸手里根本就无兵可用，查查火事还成，想缉盗？简直痴心妄想！”

孙兴成听到面露喜色，“殿下，陈少将军说的有理，刘宸初来京都，巡查火事基本用的都是他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听说昨日衙门里还被一群老兵痞讨饷了，人手绝对不足。只要能杜绝他从步军统领衙门和京都府衙门借人，他无人可用，自然就做不成事。”

李灼闻言也有喜色，“有也俊兄和晦之为我谋划，何愁大事不成？”

几人又商讨几句，随后摆下筵席，自是吃酒不提。

刘宸那边收到景安帝的批复后，有些头疼，虽然他本来就没想着能拿到多少经费。

但一句“银两兵役自筹”，让他觉得景安帝真真小气。

不过有了这个名头，其实搞钱就容易了。

往日里五城兵马司的营生主要是搜刮小民，得银钱少，还搞臭了口碑。

这主要是因为他们不敢动一些真正需要被收钱的地方，比如酒楼赌坊、青楼妓馆这些。

而且他们也只拿钱不办事，没有合理的规划和严格的管理。

其实刘宸治安疏就只表达一个意思，正规严格。

严格划分出权责后分门别类做制度和考核，既能收到钱，又能极大改善京城人民的生活，得到好口碑。

不仅如此，在刘宸的预想中，此次京城治安处置必能得一大批赃银，这些一部分上缴国库，还有一部分会作为酬金下发，想必不是一个小数目。

刘宸的执行力很强，在得到批复的当天就开始了对五城兵马司内部的改革。

五城兵马司不再以五城划分，而是以职能划分，划分出的治安司、火务司、水务司和交通司，分别以邢三、苏云统、郭家兄弟、李六等人为司长。

其中以治安司人手最重，而且明面上邢三负责与京都府衙门和步军统领衙门做协商沟通，暗地里却是李六领衔，李六等一群退役老兵常年混迹各阴暗处，对于里面的事了解颇深，正得大用。

之所以布置一明一暗两条线，是因为刘宸压根就不指望京都府衙门和步军统领衙门会配合自己，对于暗藏于京城之下的，只能自己去处理。

却不想这一手段正巧降低了李灼等人的警惕。在他们的眼中，刘宸连日来与京都府衙门和步军统领衙门的沟通都被两个衙门敷衍了事，所求配合之事屡屡被推诿，事务几乎不能有效开展。

在整顿了一段时间京城青楼妓馆、赌坊、街巷商贩后，五城兵马司内部的权责逐渐梳理明确，刘宸也开始了第一步搞钱计划。

说起来并不高明，也不算光彩，放在前世应该算是保护费。

但刘宸觉得五城兵马司如果能够带来稳定的治安环境、干净的街道环境、安全的用水用火环境，那收些“保护费”也是应当的。

而且这也不算巧立名目，立朝以来，五城兵马司也都是以各种名目收取着，只是没有放到明面上，也不公开透明。

此次刘宸直接将“靖市银”条例公之于众，除小商贩外，凡是在京城开设店铺的，都需要按月向五城兵马司缴纳靖市银，靖市银的具体数额按照店铺面积和用工数量计算。

所得靖市银一部分用于五城兵马司差役的银饷，另一部分上交国库。

每个商铺按照要求缴纳靖市银后，会在门口张贴“铺行”贴，以示店铺已接受五城兵马司巡查，无火事隐患，无欺诈之举。

“靖市银”条例被刘宸印成册子，下发给每个符合条件的店铺酒楼。

虽然刘宸觉得这个法子必然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变质，但对于当下京城的环境，肯定是利大于弊。

对于搜刮那些日进斗金害人无数的青楼赌坊，刘宸毫无心理负担。

“靖市银”条例一出，立即引起轩然大波。

一封封痛斥刘宸谋取私利的折子如同雪花般飞入宫中。

让本就因整顿京城立于风口浪尖的刘宸，看似更加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面对这些，刘宸却并不在意，他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因此，荣国府老太太有请，黛玉的婚事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