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北岳打断了他的话:“先让我猜猜,他以前是你们医院的,后来因为能力出众,被别的大医院挖走了,这次回来办事,恰好就遇见了这次抢救……”
钟院长已经脑补出了一个40集的电视连续剧。
“呃,”老高瞠目结舌,他都有点佩服钟院长的想象力了,但突然产生了点恶趣味,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不知道钟院长这个大专家是个什么态度,所以,他想看看。
“钟院长,不……不是,小陈今年刚从地区卫校毕业,在我们乡卫生院干了两个月,然后回去当村医了……”
钟北岳停下了脚步,转头问老高:“你是说刚从地区卫校毕业?”
“没错!”老高点头:“今年大概20岁!而且,我们乡卫生院的救护车赶到的时候,他已经一个人把手术做完了……”
“20岁?一个人?你说我信不信?”钟北岳突然失去了见主刀医生的兴趣,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20岁,怎么可能?
自己20岁在干什么?
那时候自己刚刚开始学医吧,还什么都不懂呢!
而且,一个人能做手术?
还是做这种难度极高的手术!
简直匪夷所思天方夜谭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凭空捏造……
反正,他钟北岳不信。
不过,现在已经在门口,出去见一面问清楚情况也好。
不管是谁主刀,这个术者都值得自己见一面,他显示的水平绝对在自己之上。
到了手术室门口,却并没有见到人。
“人呢?小陈人呢?”老高问刚脱了手术袍跟上来的狗子。
“在厕所,我去叫他!”狗子自告奋勇去叫人。
“陈哥,陈哥,有大夫找你……”
陈远航终于洗好了衣服,他上身穿的是一个背心加一个的确良长袖,下身穿的是绿色军装长裤,因为沾了满身的鲜血,都已经洗了。
就剩下个内裤没有洗。
现在已经是10月份下旬,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凉,他洗完后想直接拧的干一点套上,可穿在身上还是打了一个冷颤。
索性就脱了,搭在洗手池上,等一会儿至少不滴水了再穿。
听到狗子喊自己,陈远航以为是老鬼出了啥事儿,心里一着急,抓起裤子边跑边穿。
“来了,来了……”
此时,钟北岳和老高也过来了,看到陈远航一条裤子腿套了进去,一条裤子腿还在地上,老高不禁噗嗤一声乐了。
钟北岳不禁皱了皱眉头,陈远航对他的第一印象就非常差,竟然在医院里光头露腚的,哪怕是大晚上没什么人,也不应该这样。
实在是太没教养了!
“谁让你光着身子在医院里乱跑的?”钟北岳呵斥了一句。
陈远航没解释,他更关心老鬼的情况,赶紧提好了裤子:“大夫,我们送进去的那个病人怎么样了?”
老高连忙向陈远航介绍道:“这是县医院的钟副院长,他亲自做的手术,你放心吧,手术已经完成了,正在关腹。钟院长是想见见你!钟院长,这就是主刀大夫,小陈,陈远航……”
钟北岳经过老高这么一打岔,也不再提陈远航光着身子乱跑的事情了,问了一句:“手术真的是你一个人在野外做的?”
陈远航一听,顿时明白了,无非是自己手术做的好,这老头要过来和自己交流交流。
可自己真的不想和他交流,免得麻烦。
如果是昨天,他或许愿意交流,因为他的思想有了松动,有离开村子的思想松动。
但今天,他不想走了,走了,对不起生死未卜的老鬼,更对不起那些饱受病痛折磨的父老乡亲。
一群十七八岁的孩子都知道感恩,知道在自己遭受欺辱的时候挺身而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离开呢!
这次事件只不过是坚定了自己留下来的决心而已。
陈远航笑道:“钟院长,我又没有三头六臂,这么大的手术靠一个人怎么可能完成?还有一个年纪大的医生,我们一块完成的!”
老高愣了,虽然他没有见到手术的过程,但围观的群众都说过,那个老叶只是帮着他拉钩而已:“小陈,老叶那个水平……”
陈远航连忙打断了老高的话头:“对,叶大夫是深藏不露!”
钟北岳恍然大悟,这就说的过去了:“叶大夫今天来了没有?”
陈远航和老高都摇头:“没有!”
钟北岳大失所望:“小高,下次带我去见见这个叶大夫……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县医院的大专家就是这么牛逼。
其实,钟北岳也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下放到农村劳动,当然,这个个性也可以说是情商差。
小……老高:“……”
老高转头向着陈远航:“手术不是你一个人完成的吗?关老叶啥事?”
陈远航笑笑:“叶大夫确实出了大力了,没有他,我根本不可能完成手术……”
老高叹了一口气:“唉,你还不知道钟院长是谁吧?他是省医学会普外专科分会副会长,在全省都有一定影响力,我还说把你推荐给钟院长,到时候说不定他还能收你当弟子呢,你以后就飞黄腾达了……”
“没必要,我志不在此……不过,还是要谢谢你高老师!”
老高想拍拍陈远航的肩膀,可这小子赤裸着上身,实在下不去手:“你把衣服洗了?别穿湿衣服,这天气容易着凉,救护车上还有一个白大褂,你先穿着,啥时候回去了再还我……”
陈远航没拒绝,下身穿着湿裤子倒是能接受,上身穿湿长袖确实难受,便欣然接受了老高的好意。
因为光着上身不好看,他没有去送老高,就让狗子代自己送送他,顺便把白大褂拿回来。
很快,老鬼便被推到了病房。
这个时候,县医院还没有重症监护室,所以,只能推到普通病房,严密观察。
半夜,老鬼就发起了烧,这个时候才是最困难的。
手术病人一旦发烧,就证明炎症开始反应,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退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