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把持军营

到底是积年的老官僚,这一声喊,吓了两人一跳。

“恩相是说,这厮在说谎?”武松稳定心神问道。

那马直原本在想哪里出了纰漏,闻言也反应过来,知县怕是在诈他,冷笑道:“我就知道狗官说的话都信不得。我现在招也招了,要杀要剐都由得你们。”

“哼!你这厮说话不尽不实,漏洞百出。一到关键处就推托,这也不知,那也不知,你叫我如何饶恕你?”

武松做恍然大悟状,“还是恩相见得明。仔细想想这厮供状,确实经不起推敲。我听说西门大官人万万贯家资,怎会因为区区十万贯,就放着好日子不过,反去过那刀头舔血的日子?还有县尉大人,舍弃大好前途,却去从贼,着实让人难以相信。”

“到底是卑职年轻识浅,要不是恩相提点,几乎就上了这恶贼的当,冤枉了好人。”

知县审视武松与马直神情,只是冷笑,一副莫测高深模样,让武松心里只打鼓。

马直哈哈大笑,“可笑无智之辈却做高官,才识之士却沦为阶下之囚。”

知县面色难看,“马直,我识破了你的奸计,何故反而发笑?”

“哼,若要验证事情真假,只需派人到二人府里搜捡一番,便知端的,想必二人府里还藏着我家头领的书信哩。就怕你们不敢去。”

知县捋须沉吟,片刻后对武松说道:“我想派你去他们府中查验真伪,你可愿意?”

武松面有难色,“恩相……不是武二推托,若是这厮攀诬也就罢了,若二人果然反了,他们府中必有准备,武二失了性命是小,就怕坏了恩相的大事。”

知县是个多疑的性子,本就是出言试探,若武松一口答应下来,他反而会另派他人前往。

听他这样说,却非派武松去不可了。县里虽有两个都头,另一个却没有武松英雄,济不得甚事。

“你也莫怕。我写封调兵的书扎给你,你多带人马前去。找到罪证之前,莫要惊扰他们的内眷。”

武松怕知县决心未坚,说道:“我若去了,反贼狗急跳墙……恩相万一有个好歹,小人万死莫赎!”

知县一挥手,“莫要啰唣!往日我见你英雄了得,怎的一遇事就畏缩不前?”

武松知道大事已定,心头一块石头落地。面上假做为难应了声“是”。

知县写了调兵的手书,盖了印信,交付武松,吩咐道:“一定小心谨慎。且将这厮押入大牢,好生看管。坐实了罪证,与反贼一道发落,若是诬陷,乱棍打死,不必来报。”

武松拱手唱了声喏,将马直押下,马直仍然骂不绝口。出了大堂到了无人处,二人相视一笑。

武松亲自将马直送到大牢,吩咐狱卒道:“此人是相公钦定的重犯,好生看管,千万莫让他死了。”

狱卒拱手应了。

武松丢出一锭银子,“给他找个大夫治一下伤,再张罗些酒菜,剩下的赏你们了。这厮关系着我的前程,好生管待。我得了好处,少不得关照你。”

狱卒笑得愈发谄媚,“都头放心,小人都省得。”

安置好马直,武来到县治,探明县尉走了,这才拿出知县调兵的手札,将当日当值的,两百三十六名士兵悉数聚拢到兵营。

吩咐亲信买来酒食,大飨士卒。紧闭营门,不放任何人出入。众皆惶惑,吃起酒来也无甚滋味。

酒足饭饱之后,武松与众人把盏,“我奉知县相公钧旨,今夜带你们杀贼。任何人无我命令,不得出入营门。有与外界沟通消息者,一律以通贼论处。”

“刘安、王平,你们两个各带十人巡视军营,有内外勾连者,即刻拿下。”

二人是武松亲信,自武松当了都头,便将二人提携当了副都,闲暇时还教了二人一些拳脚,是以二人对其唯命是从。

刘安、王平齐道尊令,腰胯武松赐给他们的横刀,各领了十人,牢牢把住营门。

阳谷县有两个步兵都头,一个马军都头,除却皂吏、仵作、膳夫、轿夫、门子等人,共有兵三百二十七人。邓期与武松一般,都是步兵都头,管着百余人,见武松发号施令,心中不忿:“一般都是都头,怎的他处处压我一头?”

不由高声问道:“敢问武都头,知县相公调兵,可与县尉商议过?”

武松高举调兵书扎,高声道:“知县相公的钧旨谁敢问?”

邓期抱了抱拳,言道:“我去问清楚再来。”

言罢就要带人出营。武松大喝一声,“左右与我拿下。”

武松几个亲信掣出横刀,拦住邓期出路,邓期几人亦拔刀,双方于营内对峙。

一时士兵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马军都头林泉恍若未见,自顾自饮酒吃菜。

邓期大怒,“武松,我与你一般都是都头,你莫要欺人太甚。”

武松并不搭话,踏前一步,挥刀便砍。邓期素畏武松勇猛,先自怯了,勉强举刀格挡。奈何武松刀重,只一下,邓期就觉双臂酸麻,腰刀几乎把持不住。

武松抢到跟前,一脚点在他的腰上,邓期“哎哟”一声,痛得捂住腰眼,跪倒在地。

左右上前将其绑了。邓期那两个亲随,见事不妙,将刀抛了,匍匐在地,连声道:“愿听从武都头号令。”

武松悍然出手,震慑得众人噤若寒蝉。

武松睥睨四顾,“非是武松跋扈,实乃事关重大,由不得我妇人之仁。”

马军都头林泉出列拱手道:“知县相公的钧旨,谁敢不从?林某今天听从武松兄弟的安排。”

武松谢道:“僭越了。事后再向林兄赔罪。”

林泉呵呵一笑,“好说,好说。就是不知咱们要与那个做对头?”

“西门庆、叶东升勾结梁山贼寇,其罪当诛。武松奉知县相公钧旨擒拿,其他一概不知。”

此言一出,众议纷纷,顿时乱作一团。

可即便质疑者众多,摄于武松虎威,倒是没人当那个出头鸟,当众反驳他。

林泉摸了摸布满青色胡茬的下巴,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后,见众议汹汹,大声鼓噪道:

“不想叶东升这厮隐藏得如此之深。幸亏知县相公慧眼如炬,识破二人奸谋,否则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矣。”

“弟兄们,听说西门庆那厮有万万贯家资。咱们今夜辛苦一遭,定可大发利市。”

利字当头,众人均想:“我又不是西门庆和叶东升的干儿子,管他冤不冤枉。是知县和两位都头要拿他,大家伙不过奉命行事而已。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不耽误爷们发财。”

想通此节,众军士该吃吃该喝喝,一时军营里就喧闹起来。

武松微不可查向林泉点了点头,心中却对他暗暗警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