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比武

武松是真不愿意与宋江刀兵相向,哪怕是在梦中见识过宋江的所作所为。虽然梦醒之后十分愤怒,可后来他也慢慢能够理解他了。

宋公明虽有些手段,终究不能未卜先知。他如何能够知道受招安做了高官,会落得凄凉下场?

武松现在的愤怒,更多的是因为他在梦里已经知道朝廷昏君奸臣不讲信义,他们尸山血海里走过来,立些功劳,得了官位,反遭陷害。

“林冲哥哥且先去安歇,明日我带你们去找智深大哥喝酒。”

林冲笑了,“我知道二郎与小七投契,临走特意和他说了一嘴,他果然缠着要来耍子。”

武松谢过,二人各自下去歇息不提。

第二日一早,吃罢朝食,武松带着三人,在城中牵着马,缓步徐行。一路看去街市喧哗,贩夫走卒吆喝如沸。

阮小七道:“在山中如何看得这般景象?”

武松笑道:“不过比山中多些烟火气,比不得水寨风光。”

阮小七看得兴头十足。

四人迤逦望南投,出了城门,武松当先跨上马背,绝尘而去。三人上马相随,卷起一路烟尘。

到祝家庄时,武松喝令放下吊桥,守关士卒见是武松,不敢拖延,急忙放下吊桥,让四人进去。

临近校场,士卒呼喝,马蹄奔腾之声扑面而来。

就见半里长的校场,一头扎着无数草人,五六百骑兵,分做十余队,举着长矛策马冲锋。

奔到草人近处,大喊一声“杀”,一矛扎进草人咽喉或心窝。

鲁智深站在校场边,举着两面小旗,见一队冲锋完毕,从两侧绕路回转,便把一面小旗挥下。

后一队立即策马冲锋,周而复始。

四人看了一回,林冲不觉心神摇曳,“能带领这样一支人马冲锋陷阵,方不负此生。”

花荣心里暗暗将其与梁山比较,“梁山兵马训练也不曾懈怠,却远不如这支骑兵精锐。”

阮小七目瞪口呆,“武二郎怎生敢闹出这般动静?不怕有人报官吗?”

又一想这厮自己就是官,还有大把银子,心道:“他果然不必怕。”

鲁智深瞧见四人,将手中令旗交给扈三娘,大踏步朝这边走来。

武松迎上去,笑道:“大哥几时开辟出这么大一块校场?”

鲁智深道:“二郎要训练骑兵,洒家便将烧毁的房屋拆了,整出这么一块平地来。只如此仍不够用,上午骑兵操练完,下午还有一千步卒要操练。咦?林贤弟怎么来了?”

林冲道:“特来看望大哥。”

又与他介绍阮小七和花荣。

鲁智深笑道:“你们两位的大名,洒家也听过。既来了便不好就走,得陪洒家喝尽兴了。”

一行人往大堂而去。

武松与智深走在前头,于路上问,“兵器,盔甲,可曾齐备?”

“兵器还好说,不过一个枪头配根木杆,倒是人人都有,具装盔甲,装备不到三成。前一阵子安排了一群工匠过来,如今一天也能多打几套了。依洒家看,打下县城武库,装备一千人也尽够了。”

武松知道县城武库现状,摇摇头道:“阳谷县就凑不出五十副甲,弓弩倒是有两三百张,也都不堪用了。”

“唔,”鲁智深又问,“昨夜军师来书洒家看了,其他都好说,只是未交待祝家庄这一千步卒交由何人统领。”

武松道:“还是得辛苦大哥。”

鲁智深叹了口气,“洒家忒命苦。早知这般操劳,便留在二龙山享福了。二郎若不常来看我,洒家便撂挑子走了。”

武松大笑。

到了大堂,武松吩咐在中央摆下一张桌案,掇几条板凳过来,相对坐了。

又叫士卒去叫来扈三娘、欧鹏、侯健三位正副统领齐来相聚。

不多时三人陆续到来,扈三娘刚从校场下来,鬓边青丝兀自未干,进来之后,与武松见礼毕,只拿一双凤目来瞅林冲。

“林教头,我若是领这支兵马与你放对,你还能擒我么?”

林冲告罪,“彼时各为其主,林某有所得罪。”

扈三娘哼了一声,挨着智深坐了。

侯健初来乍到,骤得副统领之位,心里正自惶恐,拘谨着与欧鹏坐到一处。

都是江湖上打滚的好汉,几杯酒下肚,几人就混得熟了。

近两个月难得松快一天,智深便下令免了步卒下午的操练,顿时庄内欢声雷动。

一时吃饱喝足,扈三娘又来挑衅林冲,“教头马上功夫了得,可敢与我马下厮杀吗?”

众人纷纷起哄,尤其是阮小七,唯恐天下不乱,叫得最是大声。

“林冲哥哥无妇,三娘无夫,做成一对,岂不正好?”

扈三娘“啐”了一口,骂道:“再胡说八道,我先撕烂你的臭嘴!”

林冲架不住众人起哄,先告了声罪,走到屋外,从马上取下丈八蛇矛,立了个架,说了声“请”。

扈三娘手持日月双刀,欺身抢了进去,双刀直上直下,砍将下来,刀法绵密,便如雪练一般,白光灿灿。

林冲左隔右挡,好似闲庭信步,偶尔觑得破绽,一矛戳去。惊得三娘一身冷汗。

“我只当这厮马上厉害,不想步战亦是如此了得,却是冒失了。若让他轻松胜了,岂不让人看轻了我。”

二人斗了二三十合,林冲直将门户遮掩住,并不放手厮杀。扈三娘也知刀法奈何不得他,从腰间暗取红棉套锁,往空中一撒,拖住林冲胳膊。

一招得手,扈三娘大喜,红棉套锁一头缠在腰间,又举刀来砍。

众人都道林教头这番大意了,怕是要阴沟里翻船,正待取笑。

忽得场面又是一变。好一个林冲!右手持枪架住双刀,左手将那红棉套锁奋力一扯,扈三娘怎及他力打,顿时被他扯到怀里。

林冲撇了长矛,解了套锁,双手冲扈三娘抱拳,“承让!”

武松笑道:“林冲哥哥枪法出神入化,当世怕是难逢敌手。三娘虽败犹荣!”

扈三娘适才被林冲搂住,直把一张俏脸羞做海棠花般红透,此时听武松替他遮掩,忙道:“输了就是输了。主公不必替我讳饰。”

扈三娘竟比男子还要磊落,抱拳谢过林冲手下留情。

几位好汉也都来了兴趣,各自下场较量些枪棒拳脚,一时各有胜败。

晚上众人便在庄子里歇卧。

如此三日,林冲等人告辞离去,武松苦留。三人便淹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