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急诊室的交锋

消毒水的气味在深夜的急诊室里凝成实质,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苏眠的白大褂下摆被汗水浸得发皱,手里的 CT片在掌心弯成脆弱的弧。电子钟显示 23:47,抢救室的仪器每隔三秒便发出尖锐的警报,像一把刀悬在所有人头顶。

“患者血压 80/50,血氧饱和度持续下降!”她盯着监护仪上跳动的红色数字,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值班教授陆景深背对着她,白大褂在穿堂风里扬起锋利的棱角,像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冰山。他修长的手指划过病历单,钢笔尖在“醉酒”二字上停顿片刻,嗓音冷得像浸了冰的手术刀:“按流程先洗胃,全面检查后再评估手术指征。”

苏眠的指甲几乎要抠进胶片里。她知道陆景深是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任,三年前主刀的心脏移植手术曾轰动医学界,可他的铁面无私同样闻名全院。此刻患者躺在抢救床上,酒精中毒引发的呕吐物还残留在嘴角,生命体征正随着时间流逝而消散。她想起五年前那个暴雨夜,父亲因车祸被送医时,也是这样的延误让她永远失去了他。

“不能再等了!”她突然推开阻拦的护士,冲进抢救室。消毒手套摩擦的窸窣声中,她熟练地给患者插管,监护仪的警报声却突然变得急促。“室颤!准备除颤!”她的吼声让整个急诊室为之一静,余光里瞥见陆景深倚在门口,白大褂口袋里的银色钢笔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光。

除颤仪的电流击穿空气的瞬间,苏眠的手稳稳按住患者胸部。当窦性心律重新在屏幕上跳动,她才发现自己的白大褂早已被汗水浸透。陆景深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阴影笼罩下来:“谁允许你擅自行动?”

苏眠转身,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那双眼像结了冰的潭水,却在某些瞬间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我是实习医生,但我更清楚患者需要什么。”她攥紧胸前的工牌,“如果因为等待检查错过了最佳时机——”

“那也是你的责任。”陆景深打断她,目光扫过她胸前的工牌,“医学容不得半分侥幸,苏医生。”他刻意加重“医生”二字,转身时白大褂掠过她的手臂,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

凌晨的雨来得猝不及防。苏眠蹲在医院后门的台阶上,任雨水打湿发梢。她摸出兜里皱巴巴的照片,五年前父亲在手术同意书上的签名早已被泪水晕染。急诊室的争执像一根刺扎在心头,她忽然想起《浪漫医生金师傅》里尹瑞静在车祸后坚持行医的模样——那个女人在失去爱人后,依然选择用手术刀守护生命。

“躲在这里哭,不像你。”

低沉的嗓音惊得她慌忙收起照片。陆景深不知何时撑着伞站在她身后,黑色风衣被雨水打湿,勾勒出肩颈的线条。他递来一包纸巾,指节分明的手在雨幕中显得格外苍白。苏眠接过纸巾,却在触碰到他指尖时愣住——那双手刚才还在病历单上划出冰冷的指令,此刻竟带着体温。

“明天七点,到我办公室。”陆景深转身离去,伞沿的雨水在他脚边溅起水花。苏眠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他白大褂口袋里那支刻着猫爪的钢笔。这个与他冷硬气质格格不入的印记,像一扇虚掩的门,透出一丝温暖的光。

雨越下越大,苏眠却笑了。她想起尹瑞静在石垣医院重燃的斗志,想起那些在绝境中依然紧握手术刀的手。或许眼前这座冰山,也有被阳光融化的一天。她攥紧纸巾,大步走进雨中,急诊室的灯光在身后晕成一片暖黄,像一颗跳动的心脏。第二节:针锋相对

清晨的阳光还没来得及驱散医院走廊的清冷,细碎的光斑在地面上挣扎着蔓延,苏眠就已经身姿挺拔地站在了陆景深办公室门口。她抬手看了看表,六点五十九分,分秒不差,就如同她对待每一场手术、每一个病患那般精准守时。紧了紧身上略显单薄的白大褂,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仿佛能冲破这走廊的寒意,伸手敲响了门。

“进来。”里面传来陆景深清冷的声音,透过门板,都能让人感受到那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

苏眠推门而入,只见陆景深坐在办公桌后,晨光从窗户斜射进来,洒在他宽阔的肩头,面前摊着一本病历,手中握着那支有着猫爪印记的银色钢笔,正低头书写着什么。听到声响,他抬眸,目光如冷冽的寒星般扫过苏眠,又不带一丝留恋地落回病历上。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他开口,声音依旧没有温度,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仿佛能让空气都结上一层霜。

“知道,因为昨晚急诊室的事。”苏眠直视着他,毫不示弱,眼神中透着和《浪漫医生金师傅》里尹瑞静如出一辙的坚毅。她昨晚反复回想尹瑞静在面对诸多困境与质疑时,始终坚守对患者的责任,不曾有过丝毫动摇,这份信念此刻也如熊熊烈火般在她心间燃烧,给了她直面陆景深的勇气。

陆景深搁下钢笔,站起身,他身形高大,一步一步缓缓朝她走来,身上的白大褂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带起一阵细微的风,却吹不散这室内的紧张氛围。“看来你还挺清楚自己的过错。”他站定在苏眠面前,微微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审视一个犯了大错的孩子。

苏眠只觉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但她想起昨晚心中的决定,倔强地扬起下巴,犹如迎着狂风绽放的花朵:“我不认为我有错,我只是在为患者争取时间。”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掷地有声。

“哼,争取时间?你差点害死他。”陆景深的声音陡然沉下来,仿若裹挟着窗外的寒风,长臂一伸,如同一堵墙般挡住了她想要转身离开的去路,“在这所医院,就得按规矩办事。”

苏眠被迫仰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那双眼像结了冰的潭水,深邃而冰冷,却在某些瞬间,像是冰面下有暗流涌动,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我是实习医生,但我更清楚患者需要什么!”她攥紧胸前的工牌,手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如果因为等待检查错过了最佳时机——”

“那也要学会服从主治医生的医嘱,而不是按你的想法去任意妄为。”陆景深毫不留情地打断她,“医学容不得半分侥幸。”他的眼神愈发冷峻,仿佛要用这份冷硬将苏眠的坚持彻底击碎。

周围的医护人员噤若寒蝉,偷偷瞥向这边的眼神里满是畏惧与担忧。苏眠的指甲掐进掌心,钻心的疼,可此刻身体的痛感在她与陆景深对峙的这份紧张感面前,竟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忽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银色钢笔,笔帽上刻着极小的猫爪图案。这个突兀又带着几分可爱的印记让她瞬间愣了神,像是一道光,硬生生地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里撕开了一道口子。这怎么会是那个冷硬如冰的陆景深身上该有的东西?她满心疑惑,思绪也因此短暂地游离,直到陆景深迈着大步转身走向抢救室,衣袂带起的风刮过她脸颊,她才猛然惊醒。

而此时,苏眠心中清楚,这场和陆景深之间因理念、性格碰撞而起的“战火”,才刚刚燃起,往后的日子,怕是要在这冰与火的交织中,一路前行了……

终于下班了,苏眠拖着如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缓缓走出医院大楼。凌晨两点的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春雨淅淅沥沥地飘落,打在地面上溅起细密的水花,也打湿了她那颗疲惫且有些迷茫的心。

就在她拐进医院侧面那条昏暗静谧的小巷时,一抹熟悉的身影毫无预兆地闯入眼帘。苏眠的脚步猛地顿住,眼眸瞬间瞪大,满心的震惊让她瞬间忘却了周身的疲惫。

陆景深半跪在地上,黑色的风衣早已被雨水浸透,紧紧地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勾勒出他挺拔却略显孤寂的身形。他手中稳稳地握着一支注射器,正小心翼翼地给一只受伤的流浪猫处理伤口。昏黄的路灯在雨幕中摇曳,微弱的光线洒在他身上,映出他专注的神情。他的动作轻得超乎想象,仿佛此刻他手中捧着的不是一只流浪猫,而是世间最珍贵、最易碎的宝物。平日里在医院里紧抿的薄唇,此刻竟微微扬起,勾勒出一个温柔到极致的弧度,他低声轻哄着瑟瑟发抖的小猫:“别怕,马上就不疼了。”那嗓音,褪去了急诊室里的冷硬与尖锐,仿若春日里最轻柔的微风,带着能抚慰人心的力量,轻轻拂过苏眠的耳畔。

苏眠的呼吸骤然停滞,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发出的声响会惊扰到这一幕。那个在急诊室里冷言冷语、铁面无私,与她针锋相对的男人,此刻竟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在陆景深身上,像是要将此刻的他看穿,看进灵魂深处。只见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从兜里掏出小半截火腿肠,那动作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什么似的。接着,他从随身的医药包里取出一把小刀,将火腿肠切成碎块,动作轻柔又熟练。猫咪颤巍巍地凑过去,它那小小的身子还在止不住地发抖,显然是被伤痛和寒冷折磨得不轻。陆景深见状,眼中满是心疼,微微前倾身子,轻声呢喃:“快吃吧,吃饱了就有力气好起来啦。”猫咪似是听懂了他的话,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而陆景深看着它进食的模样,眼角的冰碴子仿佛都在这一刻彻底融化,那笑容从眼底一直蔓延至整张脸,灿烂得如同雨过天晴后的暖阳。

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苏眠,她不禁想起《浪漫医生金师傅》中的金师傅。金师傅也是一个严厉的面对下属严厉,但在经历了无数的伤痛与挫折后,依然能在面对每一位病患时,绽放出最温暖、最治愈的笑容,用内心的爱去驱散他们的恐惧与痛苦。此刻的陆景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在医院里,他用精湛的医术和严苛的态度守护着生命;而在这里,在这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他用最温柔的一面呵护着这些脆弱的小生命。苏眠的心,在这一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苏眠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雨水打湿她的发丝、浸透她的衣衫。她望着陆景深的眼神里,最初的震惊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有好奇、有心动,还有对这个男人更深层次的探寻欲。她知道,从这一刻起,陆景深在她心中,不再仅仅是那个高冷、难以接近的教授了,他像是一个谜团,吸引着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去解开。

许久,陆景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缓缓转过头,目光直直地与苏眠的目光交汇。在那一瞬间,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都为之静止。雨幕中的两人,一个半跪在地,温柔尽显;一个伫立雨中,满心震撼。“看够了么?”陆景深的声音仿若一道凌厉的冰棱,瞬间划破雨夜的寂静,直直地朝着苏眠刺来。他像是拥有某种超乎常人的敏锐直觉,在苏眠还沉浸于那一瞬间的恍惚时,突然转头,目光仿若精准定位的追踪导弹,瞬间锁定了藏在阴影角落里的她。

苏眠只觉心脏猛地漏跳一拍,慌乱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的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慌忙往后退去,脚步踉跄,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沉稳。可身后那冰凉坚硬的墙壁却让她避无可避,后脑勺重重地撞了上去,一阵钝痛瞬间蔓延开来,疼得她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却又因眼前这尴尬窘迫的局面,只能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只能倒吸一口凉气以缓解疼痛。

陆景深不紧不慢地站起身,黑色的风衣下摆裹挟着雨水,如同一把肆意挥舞的扫帚,扫过地面的积水,溅起一串串晶莹的水花,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是他此刻心情的一种隐晦表达。他迈着沉稳且带着压迫感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苏眠逼近,每一步都似踏在苏眠紧绷的心弦上,让她原本就急促的心跳愈发如鼓擂一般。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苏眠清晰地捕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气息。那是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消毒水味,平日里在医院走廊穿梭时,这味道总会给人一种专业、冷峻的感觉,而此刻,混着雨水的潮湿与清新,却莫名地变得柔和,甚至带着几分让人沉醉的蛊惑力。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眉骨上,那里还沾着几根猫咪的绒毛,在昏黄路灯透过雨幕洒下的微弱光线中,轻柔地颤动着,仿佛是温柔的触角,与他平日里在医院里展现出的冷峻、严苛形象形成了一种极具冲击力的反差萌。

鬼使神差地,苏眠缓缓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着,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她心里清楚,这样的举动太过亲昵,与他们此刻略显紧张对立的关系格格不入,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眉骨的那一刹那,陆景深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手,“不好意思”苏眠尴尬的说:“你的眉毛上占了猫咪”。

陆景深“咳咳”了两声说:“明天早上七点,到我办公室。”他的声音瞬间又恢复了那熟悉的冷硬,仿佛刚刚那个温柔对待流浪猫的人不是他一般,每一个字都如同从冰窖中蹦出,不带一丝温度。然而,就在他转身欲走的瞬间,却又像是犹豫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许,补充道:“记得带胃药。”那语气,虽然依旧清冷,却好似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苏眠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雨幕之中,这才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物,掏出一看,竟是一盒胃药。她完全不记得这药是什么时候被塞进去的,是刚刚在急诊室的混乱中,还是在刚刚与他近距离接触时?她无从知晓。

远处的路灯在雨幕中散发着昏黄的光晕,陆景深离去的背影被拉得长长的,在地面上投下摇晃不定的影子,像是一个神秘的谜面。苏眠静静地站在那里,雨水顺着她的发丝不断滑落,打湿了她的脸庞。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就像一本被加密的书籍,表面冷峻、难以接近,内里却似乎藏着无数个等待被解开的谜题,而她,已然被深深吸引,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探寻那些谜底。

此刻,她心中既有对明早与他办公室会面的忐忑,又有对这个男人复杂性格的好奇与探究欲。这场春雨,不仅打湿了他们的衣衫,似乎也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朦胧,如同这雨雾弥漫的夜色一般,充满了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