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全家一盏灯

“他脚程快，这么点距离不比牛车慢的，我要是赶着牛车回去说不定还要比他慢些呢。”

“行行行，这样最好了！”

牛车上桃源村的村民也没几个，本来平时也就是拉到村口后自行回家，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所以虽然是晚上，他们也想被送到家门口，但还是没说什么。

比起人家桃源村的，他们不就两步路吗，就在自己村也没什么危险，有啥啊。

牛车很快就到了桃仁村村口，桃仁村的村民借着月色就自行回家去了。

和车夫大叔住的比较近的那个村民答应了会帮车夫大叔叫人。程晴他们就在原地等着了。

车夫大叔家离村口不算远，车夫大叔的儿子很快就举着一个火把过来了。

“爹！爹！”车夫大叔的儿子显然也没问清楚具体什么情况，从远处看到月光下有影影绰绰的身影就张口喊人。

“在这儿呢，别喊了。”车夫大叔应了一声，“快过来吧，还要赶路呢。”

“爹，咋回事啊，婶子也没说清楚，只说你等着我一起去桃源村，大晚上的去桃源村干啥啊？”

“咦？这两位是？”车夫大叔的儿子问出了自己的疑问，这才看清自家老爹后面的牛车上还坐着两个人。

“这是桃源村的人，天色太晚了他们不好赶夜路，现在要送他们去桃源村。”

“原来是这样，那走吧，早去早回。”

有了火把，本来就有月光照着的路就更加明亮了。

也得益于这是在平原，牛车行驶起来犹如白天。

不过再如白天，那也不是白天呐，车夫大叔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将牛车赶得慢了些。

等他们来到桃源村村口的时候，已经快一更天了，也就是九点左右。

“大妹子，我们就送到这儿了，牛车进村要扰人清梦了。”车夫大叔跳下牛车拉住了老牛。

“好的，能把我们送到村口就已经很好了，这车轱辘转动起来确实是会扰民。”程晴也跟着跳下车。

“老大，把东西卸下来。”程晴示意孙志刚卸东西，自己则是拿出钱袋子，借着火把的光数了二十五枚铜板，放到了车夫大叔手上。

车夫大叔也没数，只是用手掂量了一下，他虽然不富有，但是赶牛车久了，天天都能和铜板打交道，这手早就跟戥子一样了。

“大妹子，这怕是给多了。”车夫大叔喊住要转身跟着去搬东西的程晴。

“没给多没给多，辛苦你们父子俩了，不然我和我儿子这会儿还指不定在哪一截负重前行呢？”

程晴看到车夫大叔的儿子已经帮着孙志刚把东西都搬下车了，她也就没上手了。

看到车夫大叔把手里的铜板递了回来，她又笑着用手挡了回去。

车夫大叔起先以为是这大妹子天黑数错了，现在看她这个反应，就知道不是输错的，而是特意多给的。

他想着大晚上的不仅自己和老牛得不到休息，还喊上了儿子，虽然二十个铜板也够了，但人家愿意给，他也就收了。

“那行，你们快回去吧，我们也要走了。”车夫大叔挥了挥手，赶着牛车走了。

月光明亮，从村口走到孙家的路段遮挡物也少，母子俩还是很顺利的背着东西回到了家。

还没走近呢，就看到孙家院门打开着，似乎有人影在门口。

因为站在墙根下，程晴看不真切是谁。

不等她看清楚，那人回头朝院里压着声音喊了一声，然后就朝着他们小跑过来了。

这会儿从身形和跑步的样子，程晴就看清楚是谁了，是大儿子周巧娘。

随后，从院中跑出一大一小两个人，是孙彩姑和孙荷花。

最后才是孙志强和钱玉娇，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待看到程晴和孙志刚二人都背着满满一背篓的东西，这才加快了脚步。

“哎呀娘，大哥，你们怎么背了这么多东西啊？都是在镇上买的？都是什么呀？”

钱玉娇人还没走到跟前儿呢，就已经率先问出口了。

要不是看她问的同时还知道伸手帮忙，程晴都要骂她两句了，本来就累烦得很。

不过她还是默默瞪了钱玉娇一眼，只是天黑，钱玉娇根本没看到，还在因为他们买了这么多东西而兴奋呢。

“别在这儿瞎咧咧了，赶紧先回家吧，一会儿该把附近的人吵到了。”孙志强从程晴背上接过满当当的背篓，提醒了一嘴自家媳妇。

“怎么就就能吵到人了，我又没有很大声……”

钱玉娇小声反驳了一句，然后就闭了嘴，赶紧和周巧娘一起把背篓抬到孙志强背上让他背。

一家人这才回了院子，关上了院门。

隔壁的邻居也不知道是早就睡熟了，还是没听到他们的动静，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这么黑？也不点个灯。”程晴进了堂屋，忍不住吐槽。

这屋里比屋外还黑，还看不清呢。

“娘，桐油灯在娘屋里呢。”钱玉娇提醒了一句。

“……”程晴沉默了。

是了，这个家都已经穷到没米下锅了，怎么可能会有灯和蜡烛呢。

全家唯一的一盏油灯，还是在孙程氏的那个死鬼丈夫活着的时候就有的，一直都是放在孙程氏的房间的，除了实在是需要的时候，孙程氏一般也舍不得用。

有时候半夜尿急都是提前在床下放个尿壶解决，若是突然要上大号，她宁愿摸黑去后院也不愿意点灯。

这么自私的人，对自己都这样了，还会让家里其他人用油灯？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啊。

这一家子的人，都不知道上一次看到油灯点亮是什么时候了。

“彩姑，你……算了，我自己去吧。”程晴本来打算让孙彩姑去把她屋里的桐油灯拿到堂屋来，但是怕屋里太黑她找不到，就自己起身出去了。

进了房间，没了月光照明，程晴一整个睁眼瞎。

她只能摸索着来到孙程氏记忆中挂桐油灯的地方，害怕不小心把桐油灯碰掉，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摸过去。

然后就摸到了一个好像是陶瓷一样的东西，先是摸了一手灰，灰被碰掉一些后，就感觉黏糊糊的，是落灰和油混合在一起粘在油灯上了，有些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