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纸人

在回去的路上，苏浩耳边不断传来许愿，以及获得功德值的声音……但他无心顾及这些，指腹摩挲着血钉的纹章。

这枚从赵氏磨盘下掘出的邪物，正与猫骨簪产生诡异共鸣。

他反复思索着可能吸引那些东瀛人的可能：那孩子一家既非阴年阴时出生，祖坟，宅院也未占阴脉，为何偏偏选中他？

“难道是随机挑选，正好趁着石头的重病利用？”

拐过一条巷子，苏浩腰上的镇魂铃微微震动。

他佯装俯身整理裤腿，余光瞥见身后巷角立着个灰袍人影。

诡异的是，正是日上三竿的时辰，那人竟没有半分影子，衣摆翻飞间露出古怪的褶皱。

苏浩若无其事的直起身子，右手搭上降魔杵继续行路……这里太过狭窄怕是施展不开，不如引到城外再动手。

然而，才刚稳稳走了几步，苏浩突然觉察那股诡异的力量竟是要逃；显然，是感知到自己觉察了——

猛地反身去追，那人移动速度出奇的快，而且飘飘忽忽身形极为轻巧。

“好利落的身法！”

苏浩右手结印，一道结界顿时拦在巷尾……那人一时躲闪不及，重重撞了上去。

可奇怪的是，他被结界撞到后，想要爬起来的动作非常笨拙，隔着老远苏浩看着简直像被倒扣过来的倒霉王八，仓皇地挥舞着四肢。

“呵呵，盯梢小爷还想溜？”

嚣张的笑了声正赶上去，苏浩这才注意到那玩意居然是纸人！

“纸扎通灵？”

苏浩眼角一抖，急赶了几步正打算上前观察这纸人的特征，谁知那纸人那薄如蝉翼的身躯竟渗出黑血，又突然自燃起来！

“小心！”

随着身后一声喊，那幽绿鬼火掠过处，青石板化作沸腾的铁水。

苏浩正欲结印，忽被团黑云般的毛球扑倒——墨沉脊背的玄毛瞬间焦卷，却仍死死护住他命门。

“你个蠢猫啊！”

苏浩翻身将缩小了身形的它塞进怀里，城隍印凌空画圆。

金光与鬼火相撞的刹那，地面如活物般翻涌，立时撞击成了烈臭的灰烬。

即便能够勉力相抗，苏浩心底依旧大骇：若不是墨沉及时示警将自己扑倒，怕是要中了这纸人的鬼火。

“喵呜……好个城隍爷啊，咋不知防着点？”

玄猫落地后黄色的大眼睛多了些鄙夷，“多亏俺及时出现，不然你就跟上一任——”

话没说完，对面的余烬骤然传出一阵尖厉的笑声：“又一个不怕死的来蹚浑水了，哈哈哈！”

声音戛然而止，灰烬凝成漆黑虚影，猛地冲破苏浩的结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妈的！”

感觉这纸人幕后的强大，苏浩忍不住骂了句粗话；不过连墨沉都感觉的出来，他这番举动多少有点壮胆之嫌。

“喂，跟你说话呢！到底也是正印的城隍爷，咋连这个都不知防着点？”

应该还在记恨早晨那一脚，墨沉不依不饶的又来了句，“这可多亏了俺哟！哎哟哟，看看可给俺烫的哟。”

苏浩却不领情：“这还邀上功了？我还没问你……不是让你跟狗娃看家么，来这儿作甚？”

知道他要面子，墨沉白了他一眼又道：“正主都干掉了，不过是下山来驱那孩子身上残存的怨气——耽误这么长时间，生个娃都该老死了！俺就下山看看……”

听它又开始絮叨，苏浩摆了摆手撤掉结界上前：

那纸人的位置却什么都没有，若不是鬼火烧黑了巷子左右，他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大白天发梦了。

空气中弥漫着蟾毒的腥臭，苏浩从口袋里摸出那根猫骨簪子：“我看，咱俩得商量商量了。”

…………

斜阳西下，城隍庙后敞空地上篝火在燃烧。

席地而坐的苏浩正把拾掇干净的野鸡鲜鱼架在火上，不时翻转撒上混合了胡椒野葱的粗盐粒，袅袅香味很快弥漫开来。

“嗷呜，大殿那边收拾干净了啊，往后叫那些乡巴佬别啥啥都往这儿供，还有进门的时候蹭蹭鞋！嗷，可把俺累的哟。”

耳边传来玄猫的骂骂咧咧，苏浩回头过去看它一路蹦跳到身边，抖抖身上的灰尘开始舔毛，“好香！城隍爷您还有这本事呐？”

看它探探猫爪要扒拉那鱼，苏浩抬手拍下道：“去去，又不是给你吃的——那后面盆里还有条活的，要吃自己弄。”

墨沉一听便炸了毛：“俺给你打扫院子驱赶虫鼠，连条烤鱼也不给吃哟？还没见这么抠搜儿的主子咧！”

苏浩拿烧火棍敲它脑袋：“好你个接引使，连城隍爷的坏话都敢说了？不想修那第八根尾巴喽？嘿嘿，想吃烤鱼也不是不行……我说墨爷，今夜子时去济安堂查案，你去打头阵怎么样？”

墨沉一怔：“这鱼不吃——也不是不行。”

苏浩晃晃那烤得滋滋冒油的鲜鱼，龇牙一笑：“别嘛，我听说后山有个潭，那鱼又肥又鲜……啧啧，抹上点蜂蜜烤一烤，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玄猫低头舔着后爪：“想吃鱼俺自个儿也能抓，去那药铺子，小命交代了倒是小事；万一跟俺那素师弟一样给炼了，俺找谁说理呢？”

同是接引使，白猫素渊被东瀛妖人炼化……只剩几缕残魂被困在李威体内，现在想想，那些妖人还不知用它的魂魄做了些什么；而遭受了多少痛苦，更是不得而知。

不过苏浩立时想到了什么：“喂，之前你不说素渊是你徒儿，咋又成师弟了？”

墨沉歪歪头：“俺啥时候说它是俺徒儿？俺俩当初师从同门，转轮王大人可以作证咧！反正你别忽悠俺上那药铺……今儿白天路过都觉得阴气，这晚上去了，不得给俺活剥了？再说了，你这破庙有俺帮着拾掇利落了，咋能让俺去犯险呢？”

听他左推右推就不乐意去，苏浩撇了撇嘴斜睨了它一眼：“咋的，真不去啊？”

得到再次确认的回复，狡黠的城隍爷从裤兜里掏出把东西往它跟前一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