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能跟检察院的人搞好关系，是每个律师都可遇不可求的好事。但要是以钱包缩水的速度为代价，那还是不要了。毕竟，跟他们打好关系也是为了更好挣钱啊……
点好菜送走服务员，一上午的喧嚣被与世隔绝。二人没有就刚刚的话题接着讨论，虞行歌率先打破沉默：“一直没机会问你，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怎么受伤了。”
“现在才想起来问，是不是有点晚。”季知节虽然和虞行歌见面不多，却已经不止一次感慨对面女人的情感漠视。除了在案子上保持绝对的关注度和热情，三次见面两次吃饭她总是流露一种拒人千里之外，哪怕寒暄都能让你察觉到满不在意。就比如这次询问，他敢保证，下次再无话可讲的时候，她还是以此为契机来打开话题。
可也正因为此，这个人才更让他感兴趣。
“没什么，一次开庭结束，家属情绪激动，开水烫的。”
“烫你？”虞行歌诧异道：“还有当事人这么大胆啊。”
“不是，受害者家属泼给嫌疑人的，下意识拦了一下而已。”
虞行歌不由肃然起敬。她起身给季知节添茶：“你这是现实版舍己为人，我以茶代酒，你当饮此杯。”
季知节哑然失笑：“行吧。”等放下杯子他才提醒道：“你也要注意，我看你跟着的带教老师是顾乐之，虽然不可否认他在刑事领域和辩护大拿地位。出名不假，可惜，恨他的受害人家属也数不胜数，跟他开庭你可要小心些。我好像，还没见他带你开过庭？”
她微微一笑：“没关系，我办理的是民事案件，婚姻家事能有什么风险呢。”
虞行歌信誓旦旦的。
可这话言犹在耳，说话时，对面季知节的神情都还历历在目。没过几天，她赶早上班，刚迈出律所电梯，就被靳雅洁拉在一边挡住她的身影。
“行歌你别进去了，韩迟迟的丈夫梁先生，正在这闹事呢。”
“找我吗？”
她站在电梯口，看见那个法庭上一身商务精英范的梁瓒正瘫坐在大厅的真皮沙发上，二郎腿翘啊翘。白色方形大理石桌面倒映出他的无赖：“我就找那个虞律师！她代理的案件导致我妻子没了、代言没了，连家产都被分去了一大半。能干出这种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事，她为什么不敢出现？我跟你说，我要给你们主任投诉，你把你们主任喊出来。”
前台李若男站在他身边，真心劝道：“梁先生，实话实说。首先，我们律师代理的是您妻子的离婚案件，您的投诉正说明她代理得好。其次，我们主任不在，您要想找她需要提前预约。”
“合着我还不配找你主任？”
李若男一脸理所当然：“预约你也不一定能见到的啊。”
言下之意：你配吗？
“我去。”靳雅洁捂脸：“她到底是在劝解还是拱火啊，我就知道，让她代我拦一拦这事是个错误。”
果不其然，话音还未落。梁瓒就跳了起来：“我不管。我就是要见她，就是要见你们主任。谁管那个虞律师代理好还是坏的，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姻。九年义务教育没教过她这个道理吗。”
律所的同事们相当有眼色，并没一个人站过来看热闹，可前台来来往往的当事人稀稀拉拉围在周围。虞行歌拨开靳雅洁拦着她的胳膊走过去。
“梁先生，您找我？”
梁瓒瞬间坐直。“你舍得出来了？今天判决书出来了，你看了吧？”他情绪激动地挥舞着手里的A4纸：“是不是很高兴？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你，我才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那些因此断掉的违约金，你必须负责！”
虞行歌伸手，从他指缝抽走判决书。略掉前面大段的陈述和双方意见，在最后的综上所述，本院认为停下目光：诉争运营的抖音账户是婚后注册，账户的粉丝量也是婚后发展起来的……因此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但该自媒体账户的注册和经营都由韩迟迟负责，具有较强的人身归属性，故在财产分割应当采取账号归韩迟迟单独所有，补偿一定金额给梁瓒的方式为宜。
关于夫妻共同存款：对于被告在婚姻存续期间以还债为由转给其母亲易婉名下的财产四十一万元的事实，未提出更多还款证明。其一系列的言行已经表明了其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转账支付夫妻共同财产给第三者的行为具有一定的欺骗性和恶意性，应当确认属于法律规定的隐匿、转移财产的情形……如前所述，本院综合考虑双方的实际情况、被告的过错程度，确定原告与被告对夫妻共同财产的分割比例为原告分得夫妻共同财产的70%，被告分得夫妻共同财产的30%。账号的价值，委托专业机构进行评估后认为其现价值为780000元。故对上述账号，被告所有，被告支付折款234000元给原告。410000元返还287000元给被告……
她不由露出一抹笑：“梁先生，这上面说得很清楚，我实在不明白您对此判决书还有什么疑问，甚至让您追到律所找我解答的？”
梁瓒内心火大，“不知道？”他拉松领口的领带：“我现在没有老婆、没有房子，连夫妻共同财产都因为你跟韩迟迟那女人合伙搞我，一分钱都没有落。还要赔偿品牌方的违约金。要不是你，我能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吗？你要赔我！不赔的话，我就找主任投诉你！”
他冷哼：“我可打听过了，你们律师最怕投诉了。”
周围的咨询当事人纷纷看向虞行歌，虞行歌的余光留意到，律所的人虽然没有出来，却也因为这吵吵嚷嚷的阵仗不时探过头。
婚姻家事团队的黄媛坐在人群后，嘴角挂了一丝冷笑。身在婚姻家事团队，难免对网红煎刀鱼的离婚案留意。虽然不能看庭审直播，鉴于二人的知名度，她对这个金牌司仪丈夫梁瓒的脸很是记忆深刻。这个房地产团队的女生，不好好干房地产，也不跟着顾律师干刑事，倒是处处在婚姻家事里掺一脚。
她极力不想承认虞行歌的能力，对她就爱出这种风头的本领，不由得嗤之以鼻。
她站起身。
“媛媛你不看啦？”团队的邢云喊住她。
“有什么可看的，哗众取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