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当日的晨曦本该带着暖意,此刻却凝着霜花落在七逸的睫毛上。他呵出一口白气,看着面前本应抽芽的时轮树——那些象征春天的嫩绿枝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蜷曲发黑。
“又开始了。“七逸握紧腰间柴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倒春寒,谷中刚破土的麦苗都覆上了冰壳。他蹲下身,指尖抚过树干龟裂的纹路,突然被某种刺痛扎到。
暗红血珠渗入树皮的刹那,整棵时轮树突然泛起翡翠光芒。七逸惊觉自己掌心浮现出与树纹相同的图腾,耳边响起空灵女声:“百年轮回,终得其主。“
“七逸哥!祠堂的青铜铃——“少女阿蘅的惊呼从山道传来。她提着襦裙跌跌撞撞跑来,发间沾着冰晶,“十二盏长明灯全灭了!“
两人踏着结冰的石阶冲向山顶祠堂时,七逸感觉心脏在剧烈跳动。不是奔跑所致,而是血脉深处有什么在苏醒。推开斑驳木门的瞬间,悬挂梁上的青铜铃无风自鸣,震落积尘如雪。
“你看!“阿蘅颤抖着指向供桌。原本供奉四季神牌位的地方,此刻浮现出一块晶莹剔透的冰碑,表面流转着金色篆文。七逸走近时,那些文字突然化作流光没入他的眉心。
剧痛让他跪倒在地。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翻涌:身披绿叶长袍的先民围着时轮树起舞,戴着青铜面具的祭司将骨刃刺入少女心口,还有遮天蔽日的黑雾吞噬四季...
“以春神之血,启四时之门。“苍老声音在祠堂回荡。七逸抬头看见供桌上的神牌正在重组,原本的“春神句芒“变成了“春使七逸“。
阿蘅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手心在发光!“先前沾染树血的部位,此刻浮现出栩栩如生的桃花印记。七逸想起今晨抚摸树干时的异样触感——那不是普通树皮,更像是...鳞片?
轰隆巨响从山谷传来。他们奔到崖边,看见东南方的天空裂开蛛网状黑纹,墨色潮水正从裂缝中倾泻而下。所经之处草木瞬间枯败,来不及逃走的山鹿眨眼间化作白骨。
“是混沌潮。“不知何时出现的巫祝婆婆拄着蛇头杖,“上次出现还是百年前,那代春使以身祭树才...“她布满皱纹的手按在七逸肩头,“孩子,去四季禁地取回时之砂吧。“
七逸感觉桃花印记开始发烫。他望向开始崩塌的山谷,农人们正哭喊着往高处逃。阿蘅突然扯下颈间玉坠塞进他手里:“戴着这个,我娘说能破幻障。“
第一滴混沌雨落在祠堂屋檐时,七逸冲进了迷雾森林。玉坠在踏入林界的瞬间发出微光,照亮前方时隐时现的青石小径。他握紧柴刀,听见身后传来树木被腐蚀的滋滋声。
暗处突然射出藤蔓缠住他的脚踝。七逸挥刀斩断的刹那,看到断口处渗出的不是汁液,而是粘稠的黑血。更多藤条从四面八方袭来,他翻滚着躲过一记穿刺,后背撞上冰凉的石碑。
碑文在玉坠照耀下显现:**“四劫历尽,方见真春“**。七逸抹去嘴角血渍,发现桃花印记延伸出细藤缠住柴刀,原本锈钝的刃口泛起碧光。当他再次劈向袭来的食人藤时,刀锋竟燃起青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