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何为悲剧?

东京的傍晚总是忙碌的。

已经成家的大人们,迫切地期盼着与家人见面,不惜与其他人为一辆电车争得“头破血流”。

至于那些精力旺盛的年轻人,要么肆意挥洒青春高歌自由,要么压榨自己的一切只求出人头地。

仅仅只是妻子精心准备的晚餐、饭馆里美味丰盛的烤肉亦或是便利店贩卖的泡面,便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变成工具。

“真是可悲啊。”

芹泽龙马坐在东京站内的长椅上,左手是咖啡牛奶,右手则是天津小笼包。

这两样东西实在凑不到一起,但对于像他这样的“工具”而言,这种事根本无关紧要。

虽然他待在车站,但实际上他并不知道该去哪里。

脑海中仍然不断回放着刚才在警视厅办公室里与上司风间拓的争吵...

“老头!美子酱已经失踪超过十个小时了!你让我怎么坐得住?”

“冷静,她只不过是一个...”

芹泽龙马猛地将手里的警官证拍在桌上,喉咙里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我知道,她只是个邪祟!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辅警!但她也是我的同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置于险境!”

“你冲我吼什么?要怪你也只能怪自己,如果不是你自作聪明安排她去监视川上大厦能出这事吗?”

端坐于办公椅上的风间拓话语间满是无奈:“我早就和你说过,这次里边牵扯了太多的人和事,稍有不慎我们警视厅的公信度就会受到很大程度的影响,川上不是普通财阀,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那他们是不是日本公民?难道不归咱们管?”

“是又如何?他们也是这一事件的受害者!”

“钱都他娘的进他们腰包了,他们是狗屁的受害者!”

“芹泽,你冷静一点,事情不是这么看的,万事都有两面性,必须...”

“别对我说教!”芹泽龙马眼中满是对面前这个共事十余年的老上司的失望:“你不让我查,那我自己去查。”

风间拓的表情一点点冰冷下来:“从明天起,你先别来了,等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回来。”

“求之不得。”芹泽龙马当即从腰间的枪袋中取出手枪,用力摔在桌上,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

把最后一个小笼包塞入嘴里,意识也逐渐从回忆中抽离。

天色缓缓暗了下来,四周忙碌的人群却丝毫不见减少。

芹泽龙马起身伸了个懒腰,重新打起精神,转身走进车站。

他并不知道,浅川烛等人此刻正与他乘坐同一辆电车,只是身处不同的车厢。

有了之前几次经历,浅川烛深知不能再打没准备的仗,于是放学后,他们特地跑去堂岛溯那里买了不少东西。

原本以他身上仅剩的钱也买不了多少有用的东西,但富江却坚称这是公务消耗,一口气把他所需要的物件全部买齐。

这也让他再次感受到了金钱的力量。

在那之后,他们便乘上电车,前往川上大厦的方向。

“小步美在失踪前,曾说过如果【他们】还在,肯定会去一起调查川上同学的秘密。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但我觉得她很有可能会独自去进行调查。”

芹泽咲仔细回想着筱琦步美失踪前的种种表现,最终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有关这一点,浅川烛的看法与她一致,毕竟要是把这条线索也否决掉的话,他们就真是一点头绪没有了。

“所以她为了调查我,很有可能会前去我父亲的公司...”富江表情别扭地噘着嘴,青葱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挽动着发尾:“可是,突然听到别人要调查自己,还是有些毛骨悚然。”

电车很快便抵达川上大厦附近,这片区域很大,为了能够加快速度,芹泽咲便提议分头寻找。

在此之前,她已然了解浅川烛与富江之间的约定,既然是由她提出的意见,自然就是她分离出团队,独自行动。

对此,浅川烛自然格外不放心,当即便反对了这个提议,可芹泽咲始终态度强硬,最终他也只得被迫接受。

然而事实却是,他们一直找了很久,街上行人肉眼可见得变少,也依旧没有任何有关筱琦步美的线索。

眼见最后一趟电车即将进站,他们也只得暂时放弃,约定于车站碰头。

浅川烛二人先一步到了车站,周围乘坐末班车的人并不多,因此站台长椅难得有不少空位。

刚坐下,富江突然俏皮地将头轻轻倚靠在了浅川烛的肩膀上。

“我累了。”

富江嘴角微微上扬,可眼里却填满了复杂的情绪。

“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帮助芹泽同学吗?”

“你愿意说?”

“你只要你想听,我就说。”

“那你说吧。”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富江凝视着不远处那些用异样眼神盯着自己的人们,语气淡然:“我很嫉妒她,她是我梦想中的自己。

能够随心所欲地哭,也能尽情地笑,永远不用在意他人的目光。

所以我想毁掉她,我希望能够夺走她的一切。”

浅川烛默默听着,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不要觉得奇怪哦,虽然我与其他富江不太一样,但我们本质是相同的,善妒是我们的天性...

话虽如此,但我更想与她公平竞争。

我会凭自己的实力,将你从她身边夺走,肆意占有这份本应属于她的美好。”

富江捂住嘴略显狡猾地偷笑:“我是不是很可怕?抱歉,这也是我们的天性之一哦。”

对此,浅川烛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

从富江嘴里说出来的话固然尽显残忍,可实际上他却从中品出了一份无奈的自嘲。

富江深知这些美好的事物都不属于她,正因如此她才想不顾一切地去争取。

与普通人不同,她从不是为生而活。

事实恰好相反,真正支撑她活下去的是死亡。

或许,生命于她而言,就像诅咒吧。

浅川烛凝视着富江弯月般的皎洁双目,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即便是微不足道的鼓励,对她而言也太过残酷了。

忽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浅川烛的眼前闪了一下。

没等他去思考那究竟是什么,下一刻,对方便给出了答案。

锋利尖锐的刀刃从后边刺破了眼前白皙光滑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