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到了！有没有杭城下车的！带上行李准备下车了！”
关掉手机，陆鸣整理了一下衣服，挎上背包来到过道等待。
这是他辍学以后第一次回杭城，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如果父亲没出事的话，自己……或许已经毕业参加工作了吧？
兴许会签一个经纪公司，在公司的安排下去各大剧组演配角。
也有可能毕业即失业，四处碰壁后黯然转行，做起其他工作。
当然，大概率还是会去横店，从一个小群演开始逐梦演艺圈。
列车员把车门打开了，陆鸣甩掉脑海里的杂念，跟着其他人下了车。
杭城火车站还是那个样子，似乎什么都没变，到处都是扎堆的扒手，和拉客的黑司机。
陆鸣有些奇怪，为什么魔都火车站没有这些，但杭城火车站有？
思来想去，他只想到一个原因，他到魔都时是白天，而现在是夜晚。
再次拒绝一个想拉他上车黑车司机，陆鸣把背包抱在怀里。
顺着记忆走出火车站，来到附近的一个公交站牌底下等待。
以前回学校他就是坐这辆车，这次也一样，只不过多等了一会。
一个小时出头的车程，陆鸣在浙传正门口下车，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学校门口络绎不绝，不少打扮靓丽的小姑娘走出来，然后跟做贼似的上了路边停放的豪车。
她们大部分都与车主不认识，但……那又怎样呢？
反正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被赶下来，要么被带走。
被赶下来就换一辆继续，被带走就爽一爽，兴许还能混个包。
其实陆鸣一直好奇一件事，这些豪车的车主们，怎么就没有女的呢？
他也想挣个生活费来着……
或许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陆鸣晃了晃脑袋，转身离开。
今天太晚了，老师已经下班回家了，他就是想还钱也找不着人。
沿着马路走了一会儿，他拐进一个小巷子，站在一家宾馆门口。
“开一间标间，多少钱？”
“三十。”
把身份证和三十块钱递过去，等待一会后拿着房卡上了楼。
这家旅馆他住过，破是破了点，但三十块钱……也就不挑毛病了。
进门后把门反锁，陆鸣脱掉衣服进入洗手间洗了个热水澡。
一天时间，三个城市，还帮陆萱上上下下跑了那么多趟。
他确实有够累的，洗完澡连饭也没吃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
“小浩睡了？”
“嗯，吃完了？去把碗洗了。”
妻子坐在凳子上看电视，听见陈磊问话，头也没回，淡淡的说了一句。
陈磊也不恼，喝完最后一口啤酒，起身把碗筷收拾了。
他们已经结婚七年，连孩子都八岁上小学二年级了，早就熟悉了对方是个什么脾性。
再加上陈磊每天早出晚归，连个热饭都不能陪妻儿吃。
对于妻子的冷淡样子，心中不但没有丝毫责怪，反而还觉得亏欠。
但作为一个传统华夏男人，你让他做些浪漫的事哄妻子开心，他也确实做不来。
只能通过自己的方式，去默默弥补对他们娘俩的亏欠。
就比如刷碗、做家务以及……挣钱。
把碗筷收拾好，陈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群头们的企鹅群。
八点对于他们这些群头来说不算晚，群里正聊的火热。
略过那些吆喝着喝酒吹牛逼的，陈磊看起了同行们发的要人要求。
帅东：“你们谁手底下有三十以下还能哭的，我这有个导演要人，要说哭就能哭的。”
大伟：“说哭就哭？我这没有，老李那好像有个年轻人可以。”
帅东：“老李！老李在不在！看见回个话，是个大活！”
彪子：“你让那导演找公会得了呗，三十以下说哭就哭，真把咱们当神仙了？啥人都能找的着？”
帅东：“人找过公会了，报价低戏还少，人家不愿意干，这才找的咱，老李！在不在！”
李大脸：“特么叫什么叫！正特么翻记录呢！我这人不在，早让公司签走了，不行就劝导演把戏删了吧，上哪给他找这么一人去？”
陈磊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大概知道了是个什么回事。
有个纪录片导演来横店拍纪录片了，其中有一幕镜头是太监净身。
为了体现古代太监的悲催，他想找一个有演技的演员来演，最好是那种说哭就能哭的，还要年轻。
但是吧……三十岁以下说哭就能哭，在横店就跟宝贝似的。
但凡发现一个，不是被经纪公司签走了就是被公会挖走了，哪能轮到他们这些个不入流的群头带啊。
可人家导演是拍纪录片的，本来纪录片就没几个看，而且剧组还没钱。
找公会要人吧，人家嫌弃戏少钱少，根本就没人愿意接。
找经纪公司就更别提了，那都是出道的角儿，谁愿意演纪录片啊。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找他们这些个群头碰碰运气。
陈磊摸着下巴合计了一下，自己手底下不就有一个演太监的？
而且年纪也符合，二十出头，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说哭就哭。
甭管成不成，有枣没枣打一棍子先，打着了就是赚，打不着也不亏。
这么想着，他翻出电话簿找到陆鸣的电话，琢磨了一下，还是没拨。
万一陆鸣装大尾巴狼唬他，到时候遭埋怨不说，还得让同行看了笑话。
这戏还有几天，不如等他回来了再当面详细问问，行了再给他报上去。
想到这里，陈磊手机一撂，洗澡睡觉！
……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银行柜台，陆鸣仔细数了两遍，确定是二百五十张后。
小心将其揣进书包里，紧紧护着出了银行，一路小跑着进了浙传大门。
进入学校的那一刻，他总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脚步也慢了下来。
不怪他谨慎，这年头谁家平头小老百姓，敢揣两万五千块现金在大街上晃悠？
他倒是想让自己自然点，可一想到这钱是清账的，那是一点都自然不起来。
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看身边谁都是不怀好意的样子。
但进了学校就不一样了，一校园小年轻，就算被抢了也不怕人跑。
跟着记忆来到老师的办公室，陆鸣深一口气，敲了敲门。
“进。”
王永祥合上手里的笔记本，推了推老花镜看了一眼来人。
见到是陆鸣后也不觉得惊讶，因为陆鸣今早提前给他打过招呼了。
“小陆啊，好久不见了。”
“老师，是好久不见了，您近来可还好啊？”
陆鸣露出笑容，把背包放在沙发上，过去和老师握了下手。
“好，好的很，倒是你，这两年都不知道来看看我这个老家伙。”
王永祥瞪了下眼，装作生气的样子，陆鸣自觉理亏，赶紧道了个歉。
“我这不是过来了嘛，老师您也知道我要赚钱养家来着，实在是抽不出空来看您老人家。”
陆鸣这话半真半假，他要是真想来看望老师，怎么可能抽不出时间？
只是还欠着老师钱呢，过来不带着钱来，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行了，你也别跟我扯皮，我还不知道你？说吧，这次过来找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