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巧避袭击获线索

林子里的雾气不知何时又浓了几分,月光透过枝桠筛下,在苏灵染血的匕首上折射出冷光。

陈墨的手还搭在她肩侧,指腹能触到她衣裳下绷直的脊骨——方才那只邪祟扑来时,他分明看见她后颈的蝶印泛起诡异的青蓝,像被什么力量灼烧着。

“它们没走。“苏灵突然低唤。

她的灵目仍泛着淡金色,能看见二十步外的树影里,七八个模糊的黑影正缓缓收拢包围圈。

那些邪祟的眉心黑点儿不再明灭,反而凝成了暗红的光斑,像极了某种蓄势待发的信号灯。

陈墨的指尖在腰间药囊上轻轻一按。

他伤未愈,昨夜为替她引开追魂蝶,肩背的刀伤还在渗血,此时若硬拼......他余光扫过苏灵掌心的伤口,血珠正顺着指缝滴在腐叶上,染出几星刺目的红。

“跟我来。“苏灵突然拽住他手腕,往左侧密林里快走两步。

溪水声渐近,她的鞋尖踢到块湿润的鹅卵石,凉意透过麻鞋渗进脚底——这是方才遇袭时没注意到的小溪。

“你看。“她侧头,灵目映着溪面浮动的磷光,“溪边长满了水蓼,叶子上凝着露水。“又抬下巴指了指头顶,“树冠层叠,月光漏不下来。“

陈墨瞬间明白。

邪祟虽不惧阴湿,但它们的行动力与怨气浓度相关,水属阴,能稍微阻滞它们的速度;而密林中的阴影,恰好能成为天然的屏障。

“你先去林深处躲着。“苏灵将匕首塞进他手里,“我引开它们。“

“不行。“陈墨反手扣住她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她渗血的伤口传来,“你的手......“

“我有通灵之语。“苏灵扯出个淡笑,另一只手轻轻按在他胸口,“那些小灵体怕你身上的药气,却肯听我的。“

陈墨的呼吸一滞。

他记得半月前在乱葬岗,她就是这样,用几句软语哄得几只迷路的孩童灵体替他们指路。

此刻林子里飘着若有若无的槐花香,是山鬼的气味,还有草窠里窸窸窣窣的响动——是那只总跟着她的小狐灵,正用尾巴扫他的裤脚。

“三息后,往东南方跑。“苏灵松开他,转身时袖中滑出个褪色的红绳锦囊,是她前日在土地庙求的,“若我没跟上......“

“不会。“陈墨攥紧锦囊,转身没入林影。

他的脚步声很轻,轻得像一片被风卷起的枯叶。

苏灵深吸一口气,指尖抵住眉心。

通灵之语需要耗损阳气,她能感觉到后颈的蝶印又开始发烫,像有团火在皮肤下烧。“小萤,“她轻声唤,“带你的姐妹们去溪边。“

一团幽绿的光从她发间飞起,是那只附在银簪上的萤火虫灵。

紧接着,草叶间、树洞里陆续亮起星星点点的光,是被她救过的蝉灵、蝴蝶灵,甚至还有只总躲在药庐后吃野莓的兔子灵,此刻正叼着根沾露的狗尾巴草,歪头看她。

“去,在溪水里打滚,把水溅到石头上。“苏灵指着下游,“闹得越响越好。“

虫鸣突然炸响。

萤火虫灵扑棱着扎进溪水,带起一串银珠;蝉灵们爬到最高的枫树上,扯着嗓子嘶鸣;兔子灵更绝,直接撞向溪边的野蔷薇丛,带得花枝乱颤,花瓣扑簌簌落进水里。

林子里的邪祟们果然动了。

那些黑影先是僵了僵,接着发出刺耳的尖啸,全部朝着溪水方向涌去。

它们的动作比之前迟缓了些,许是被水蓼的阴气影响,黑纱般的身形在溪面上拖出长长的残影。

苏灵猫着腰往东南方跑,鞋跟碾过腐叶的声音被虫鸣盖过。

她看见陈墨的衣角在三棵合抱粗的古槐后一闪,刚要喊,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下——是块凸起的青石板,半埋在土里,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纹路,像鸟又像蛇。

“小心!“陈墨的声音从树后传来。

苏灵抬头,正看见最后一只邪祟扭头,暗红的光斑在它眉心炸开。

它的尖爪已经挥出,带起的风刮得她耳发乱飞。

“过来!“陈墨拽着她躲进古槐后的缝隙。

那缝隙比两人肩宽还窄,陈墨背贴着石壁,将她护在身前。

邪祟的利爪擦着他后颈划过,在石壁上留下三道焦黑的痕迹。

“后面......“苏灵突然睁大眼睛。

她的灵目穿透黑暗,看见古槐后的石壁上有道极细的裂缝,裂缝里飘出几缕黑雾,和邪祟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陈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抬手摸了摸石壁。

指尖触到某处时,突然陷进一个凹痕——是个拇指大小的圆洞,里面卡着半截生锈的铜铃。

“这是......“

“洞穴。“苏灵的声音发颤。

她想起前几日阿沅的鬼魂附在她耳边说的话:“槐下有窟,窟中有锁,锁断则灾起。“当时她只当是疯话,此刻却觉得后颈的蝶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陈墨用力一推,石壁竟发出“咔“的轻响。

半人高的石门缓缓滑开,霉味混着腐木的气息扑面而来。

两人对视一眼,陈墨先跨进去,反手拉住她的手。

洞穴不大,四壁嵌着发光的萤石,将里面的景象照得一清二楚。

左侧石壁上刻满血红色的符号,像甲骨文又像符咒,有些符号苏灵在古籍里见过,是镇灵用的“锁魂纹“,但排列方式却颠倒了;右侧石台上摆着七盏青铜灯,灯油早干了,灯芯却泛着幽蓝,是用尸油浸过的;最中央的石桌上,躺着半块青石板——和她方才被绊到的那块一模一样,石板上的“苏“字被利器划得支离破碎。

“这些符号......“苏灵伸出手,指尖几乎要碰到石壁。

突然,一道幽绿的光从符号里窜出,是个披头散发的女灵,她的舌头被利器贯穿,正拼命用指甲抠石壁上的“苏“字。

“她在说什么?“陈墨按住她肩膀。

苏灵闭了闭眼,通灵之语自动在耳边响起——那女灵的声音像碎瓷片刮过瓦罐:“莫信......莫碰......锁要开了......“

“锁?“苏灵皱眉。

她想起阿沅说的“窟中有锁“,又看向石桌上的断石板,“难道是......“

“嗷——“

一声低沉的咆哮从洞外传来。

苏灵的灵目瞬间捕捉到洞外的黑影:那东西足有两人高,浑身裹着黑雾,眉心的光斑红得滴血,比之前所有邪祟的都大十倍。

它的手按在古槐上,树干立刻焦黑龟裂,露出里面腐烂的树心。

“是暗影!“陈墨的脸色骤变。

他拽着苏灵往洞穴深处跑,却踢到块凸起的石板。

石板下传来“咔嚓“一声,整个洞穴开始震动。

萤石纷纷坠落,砸在石桌上,半块青石板应声而碎,露出下面的暗格——里面躺着枚青铜铃,铃身缠着黑丝,每根丝上都串着颗极小的骷髅头。

“快走!“陈墨将她护在怀里,往洞顶的裂缝挤去。

碎石不断砸在他背上,他的伤处渗出鲜血,染红了苏灵的衣袖。

终于,两人从裂缝里滚了出来,身后传来“轰“的巨响,洞穴彻底坍塌。

月光重新洒在林子里。

苏灵趴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黑影。

它站在坍塌的洞穴前,黑雾翻涌间,露出半张脸——那是张被烧得焦黑的脸,左眼窝是空的,右眼却红得发亮,正死死盯着他们。

“走。“陈墨扯她起来。

两人跌跌撞撞往镇里跑,苏灵的袖中还攥着从洞穴暗格里摸出的青铜铃,铃身的黑丝刺得她掌心生疼。

清安镇的灯火终于出现在眼前。

街角的老槐树下,周嬷嬷的灯笼晃了晃,映出她皱巴巴的脸:“可算回来了......“

苏灵回头。

古林的方向,黑影仍站在原地,像尊随时会扑来的魔神。

她摸了摸后颈发烫的蝶印,又看了看掌心的青铜铃——那些符号、断石板、女灵的警告,还有阿沅说的“月晦之约“,此刻全在她脑子里搅成一团。

更让她心悸的是,青铜铃上的黑丝突然动了动,其中一根缠住她的指尖,传来细微的触感: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