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们曾经也有一个孩子

“姐…姐姐……”

病床上的人眼睛略略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眼角泛着细碎的泪光。

“姐姐，对不起，小南太没用了……”

他的声音虚弱而又自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沈清欢泛红的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泪水，一颗颗豆大的晶莹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翻滚着坠落下来。

“小南都是姐姐的错，如果姐姐不让回家取东西就好了。”

沈清南有些不知所措，原本随意摆放的手笨拙地去擦她脸上的泪水。

“姐姐不哭，小南不疼，小南也没有哭哦！”

“只是钱没有了，那是小南好不容易存的钱想留给姐姐的。”

闻言她如同被蛰了一口，全身瞬间麻木，被深深的自责与愧疚包裹着，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错过他口中那两个字眼。

“小南，对不起，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小南你告诉姐姐发生什么了？”

沈清南不由地打了个冷颤，额头沁出细密汗的珠，瞳孔微微放大，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惊慌。

“姐姐，小南害怕……”

她将沈清南轻轻拥入怀中，感受着他瘦弱的身躯在怀中微微颤抖，少年无声的呜咽渗透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小南不怕，姐姐会保护你的，你告诉姐姐。”

这时他才稍稍平复下来，“姐姐是之前那些人，他们还骂姐姐。”

闻言沈清欢的手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眼底猩红如血，愤怒和不甘在胸腔汹涌蔓延，让她几乎失去理智。

为什么？他们明明已经远离了那些不好的人和事，可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缠上他们，他们只想好好生活，平淡而简单。

…………

江卿芷唇角轻牵，本就昳丽的五官越发明艳起来。

“阿深，我好期待啊！我们是不是要拥有自己的小宝宝了?”

男人捏着她柔软的后颈，嗓音里的笑意懒悠悠的。

“笨蛋，怀孕很辛苦的，我们还是等医生检查的结果出来。”

她软软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用着两人私底下说话的语气，娇软清润，带着独特的撒娇意味。

“那没有怀孕怎么办？我真的很喜欢宝宝。”

傅云深抬手握住她玩自己领口的手指，放到唇边吻了一下，嗓音十分温柔。

“等我们结婚再要宝宝也不迟啊！”

“最近你总是恶心想吐吃不下东西，你先在这休息会，我去给你买点薏仁粥。”

她柔柔地答应着，“好。”

见状不远处的人迅速闪身躲入门后。

直到傅云深走远，江卿芷才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明艳的眼眸含着审视望着门后。

“别躲了，出来吧！”

听到这句话，穆冉心口一跳，她扶着墙缓缓地挪动脚步，每一步都像是拖着沉重的铅块，全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离。

“怎么你还不死心，难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我奉劝你别再胡搅蛮缠，不然最后受伤的还是你自己。”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冷嘲，恰似一把利刃，戳破虚幻的现实。

穆冉冷凝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眉心紧蹙，沉声道。

“上次医院的事情是指使的？”

她微微挑了挑眉，轻蔑地看着对方。

“别太惊讶，人也是我保释出来的，毕竟我早就警告过你的，如果你还想好好活着，就离阿深远一点。”

穆冉苍白的面庞上瞬间染了些怒气，起伏的胸膛无声地诉说着她内心的愤怒。

江卿芷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既轻松又挑衅。

“忘记告诉你了，这件事阿深也是知道的，还是他默许的。”

闻言她呼吸一滞，她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而此时心脏紧缩，痛得不能呼吸，整个灵魂仿佛都被撕成了碎片。

尽管她拼命地控制着自己即将流下的眼泪，但她无法控制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能接受恶语相向，接受移情别恋，但是她不能接受曾经的爱人向她挥舞而来的拳头。

明明曾经最爱我的人是你啊！那时的爱是长在骨头缝里的菌丝，越是潮湿荒败的吻，越是能滋养出跗入血肉的鸢尾。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江卿芷嘴角轻轻一撇，似笑非笑。

“穆冉，阿深他早就厌弃你了，别再死缠烂打了，而且我们马上就要有宝宝了。”

宝宝？傅云深，你好像忘了，我们曾经也有一个宝宝，那时的你跪在地上恨不得替我们的孩子抵命，而现在那未出世的孩子早就成了我们爱情的祭奠。

穆冉空茫地站在那，身体如枯木般僵硬着，像被掏空了灵魂的美丽偶人，空落落的。

不远处傅云深提着薏仁粥捷步走来，心疼地嗔怪道。

“小芷，一直站着干什么？快坐下休息。”

这时他才看清对面的穆冉，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红润，仿佛风一吹就倒，空洞的瞳孔泛着灰色，淡黑的头发一根根垂落，比上次见她时还要憔悴疲惫几分。

她身段纤瘦的过分，根本不合身的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仿佛如一件宽大的袍子罩着她娇小消瘦的身材。

瞬间一股难以名状的心痛，自他心底深处翻而出，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直至喉咙口，卡在喉间，无法言说。

江卿芷双手环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着仰头，故意拖长语调。

“阿深，今天真的好巧，没想到每次都能在医院偶遇她。”

闻言傅云深心中的混乱逐渐消散，理智重新占据上风。

当他的视线从穆冉身上移开时，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

“不用理她，哗众取宠罢了。”

江卿芷点了点头，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抓住他的袖口。

“阿深，检查报告应该出来了，我们去拿吧！”

男人握住她手腕，继而手指插进她的指缝，屈指扣住。

“好，我们走吧！”

穆冉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口像被巨石压住，疼得她快要窒息，痛苦蔓延至全身，却无力反抗。

原来有些伤口结痂了也会流泪。

阿深，你再抱一抱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