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公报私仇

姜从云下意识打了个寒噤，明明眼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却让他产生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古小姐认识我？”

姜从云瞥了一眼旁边的黛姨，见对方并未有动手的想法，当即便安下心来。

“仇杀杨氏，计屠蛟龙……”古鹤一字一句地说道。

“天下谁人不识君？”

“我居然这么出名了吗？为何我自己不知道？”姜从云笑了起来。

“此事不宜宣扬，但确实有不少人知晓了你的名姓和事迹。”古鹤解释道。

“那古姑娘打算如何？将我交给蛟龙卫？亦或是放我走？”

对方既然说出了自己的底细，姜从云也不打算继续遮遮掩掩说话。

与古鹤这种聪明有本事的人说话，还是敞亮点好。

古鹤摇了摇头：“这是蛟龙卫的私事，古家不宜插手。”

姜从云若有所思，而后抬起头来笑道：“古小姐难道不担心我是坏人么？亦或是心怀不轨？”

“姜少侠难道不曾担心吾令人将你打杀了，或是送官？”

言至此处，两人倒是有了种莫名奇妙的默契。

只留下黛姨眨着眼，看着两人玩字谜一样的沟通。

“郡主与姜少侠是在猜哑谜吗？”

古鹤收敛笑意，向黛姨解释道：“吾与姜少侠之间的信任全依仗唐小姐，虽说姜少侠可能并不清楚，吾与唐小姐之间，曾经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

“但出于对唐小姐的信任和保护，他选择了留下看看情况。”

“而吾，一开始便知晓姜少侠的身份和所作所为，故而有所考量。”

“但经过刚刚一事，吾虽对姜少侠称不上了解，但至少在感官上称不上讨厌，而后便主动将事情说清楚了。”

黛姨听完之后有些晕乎乎地揉了揉太阳穴：“以后郡主与贵客说话，奴家还是退远些为好，里面的弯弯绕实在多了些。”

古鹤笑而不语。

这哪有什么弯弯绕，只不过是隔着窗户纸的两人都有些犹豫，该如何捅破这层窗户纸而已。

随即她转头看向姜从云，开口继续问道。

“潜龙县的案宗中，吾有些许不明之处，不知姜少侠可否解答。”

“自然是可以，不过我也有些条件。”姜从云笑道。

“我帮姑娘教训个人，姑娘看看府上可有用不上的长刀，送我一把防身即可……”

姜从云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还有就是，可能要麻烦姑娘帮我寻个出城令了。”

古鹤一愣，随后以手扶额，苦笑道：“吾的表现有如此明显吗？”

“唐姑娘既然瞧见了，那古姑娘便没道理瞧不见，我是不相信这天底下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的，故而判断古姑娘你与她的相遇绝非巧合。”

姜从云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想法道出。

“还有就是黛姨与我那一战的理由实在有些过于莫名奇妙，我虽然知晓那公子与古姑娘你相识，但因为不清楚是何关系，所以也并未多想。”

“咳咳……”

说到此处时，黛姨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敢直接阻止姜从云继续说下去，只能咳嗽提醒一下了。

“但若是将后续一切事情结合起来的话，我倒是多少有些明白了，古姑娘是在为那位公子擦……嗯……收拾残局吧？”

姜从云原本想说另一个词，但又感觉过于不雅，当即换了个说法。

“是。”古鹤点头，并未否认。

“姜少侠口中的公子，姓姬，名子木，是郡主的未婚夫……”黛姨如是说道。

果然不出所料，姬姓，也是七大国公当中的一位。

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古鹤的未婚夫，还真当是有些……

“千年世交，当今圣上指腹为婚。”

古鹤似是看出了姜从云的想法，笑着摇了摇头。

“此事吾虽不愿，但古家世代承圣恩，故而吾只能对其避而不见，但未曾想到他居然会追出来，闹出如此事端，给少侠添麻烦了。”

“还好还好……”姜从云摸了摸鼻头，多少有些理解对方。

“少侠所需原本便是吾有意替其赔偿的，至于所谓的教训之事，既然少侠提出，吾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那便委托于少侠了。”

古鹤思索了一番后，如是说道。

“吾现有要事在身，实在不便与其纠缠，但还望少侠出手不要太重，让其知难而退便可，切莫下手太重。”

“明白，古姑娘放心便好，我与那位姬公子之间，又不似那杨氏后人一般，有着生死大仇，自然不会下死手。”

姜从云笑了笑，但并未将话给完全说完。

确实没有生死大仇，但有夺药之怨。

他提出这件事来，一是为了与古鹤做个交易，二来则是为了借此报私仇一番。

至于真的去杀了那位姬子木，姜从云现在倒是不太考虑，毕竟他现在已经顶着蛟龙卫和杨家两方的追杀了，实在不宜多树仇敌。

“事成之后，若是少侠日后有所求，大可来京都寻吾，力所能及，必如所愿。”

古鹤点了点头，并未将姜从云刚刚所求当做报酬，反而是单纯的记下姜从云的此次相助。

“一定。”

姜从云点了点头，国公嫡系能有多大的能量他也算见识过了。

对方这一诺何止千金！

“那不知古姑娘想问我何事？”

“吾很好奇，姜少侠你是如何以武道一品之境，一夜连杀两位武道四品的蛟龙卫，并未全身而退。”

古鹤的问题一出，不待姜从云说话，原本退到后方的黛姨倒是先惊讶开口。

“武道一品？难道不是初入武道三品吗？郡主何时懂武道了？”

“吾不懂武道，但卷宗上有录，‘姜从云，潜龙县武试魁首’。”

古鹤摇了摇头，解释道。

“高祖曾立下规矩，武道二品可免武试。”

黛姨点了点头，刚想问另一个问题，却见古鹤摇了摇头，于是闭嘴不言。

她不明白的是，为何选择参加武试夺魁的姜从云，会放弃这大好的前程，去袭杀蛟龙卫。

姜从云微微一笑，向古鹤说道：“很简单，杀他们的并非是我，而是大势。”

“大势？”古鹤面露疑惑之色。

“想来卷宗上并未记录杨府的财物去向吧？那不知道古姑娘是否知道一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古鹤点了点头。

“潜龙县是个并不太富裕的小县城，杨府在此十年，积累了小镇许多财富，若我将这堆财富公平的呈现在每一个面前，那会发生什么事？”

古鹤瞳孔微缩，她好像明白了。

“常言道，拦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蛟龙卫可以守得住底线，但其他人呢？”

姜从云起身，背对古鹤，轻声说道。

“这便是我借的大势。”

古鹤恍然大悟，而后转头去取纸笔，俯于案上，奋笔疾书。

黛姨见状，笑着上前对姜从云说道。

“多谢姜少侠替我家郡主解惑，我家郡主只怕是要记录一些东西，少侠不妨先与我下去用膳？”

姜从云看了一眼这位奇怪的郡主，点了点头，跟着黛姨一同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