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养生术[1]

——“气”的身体论

日本关西大学 [日]坂出祥伸著

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 贾晰译

摘要相比于“治已病”之医术,《黄帝内经素问》《神仙》《庄子》等所论之养生术则主张“治未病”,即通过增进平时之健康以达到长寿甚至永生。二者皆以“气”之和谐为身心健康的标准,而控制情绪可使过与不足之气达至和谐;但后者更强调意志对气之控制。养生术分为养形与养神,可通过心斋、坐忘使气变得虚无恬淡,从而达到“神”之最高境界。圣人正是完全领会养神之人,而能与天合一。“气”被汤浅泰雄与泽田多喜男看作下意识与深层的本质性存在,但单纯的气并不能使人与天合一;而《管子》则以“虚其欲”使神宿于心。养生术自秦汉以来不断发展、变化,《文子》与《答难养生论》是其代表。如今面对严重的环境破坏与自然的反击,如何恢复身体与环境之气的和谐,也是当今迫切的养生课题。

关键词养生术 气论 养神 和谐

一 医术与养生术的异同

在中国传统医学中,正如所谓“良医者常治无病之病”[2],“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3],把在未生病之前调节身体,作为医术之目的。换言之则是预防医学。进而换言之,这正是“养生”。《黄帝内经素问》首卷《上古天真论》中,对养生之道如下强调,可以说这完全是理所当然的。

余闻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养生之道)生。[4]

当然,医术与养生术未必属于同一范畴。这不仅在现代如此,在古代也是如此。医术基本上是对已经产生的身体性、精神性的疾病进行治疗,养生术则是以维持增进平时的健康,或如若可能长寿乃至获得永生为目的。因此,前引《素问》的议论,实则应当理解为在阐述医术的应有理念吧。从古代《汉书·艺文志》所记载的书籍来看,在其方技略中,《医经》《经方》这类有关医术的书籍,与《房中》《神仙》等有关养生术的书籍也有所区别。那是因为尽管两者彼此具有亲近性,但在对待身体、生命的方式上却有所不同(的缘故)吧。

然而,中国自古至今,医术和养生术都基于共同的生命观或身体观。第一,应该提到的是“气”的观念,即把“气”的和谐状态理解为健康的身体(也包含精神)这一点。第二,此“气”在身体中不断流动、循环,作为其(流动)线路的“经络”这一观念——按汤浅泰雄所提倡的用语即“无意识性准身体”[5](unconscious quasi-body),是与之相连的经穴观念。第三,肺、肝、心、肾、脾五脏之气与其相连的是经络,而五脏之气的过与不足是作为产生情绪(喜怒忧思悲恐惊)的病因论。因此,在使用某种方法控制情绪,使之接近和谐状态这一点上,医术和养生术是相通的。

但是,养生术区别于医术最重要的一点,是由意志控制“气”,使之纯化,或加速“气”之流通,开通阻滞之处,由此,并非单纯流动之“气”,而是由人自己的意志而流动。这种观点在黄帝内经医学中是没有的。在医学上,最多只能通过扎针增减“气”之状态。在养生术中,则重视实践之人的意志。“气”不只是单纯地流动,通过加入意志可以带来某种变化,这是养生说的立场。行气、胎息、导引、内观存思等种种养生术,都是通过意志对“气”加以某种操作的、与身体有关的技法。后文将再次阐述,这种身体性技法的视角,在迄今为止关于养生说的研究中似乎不太被考虑。

二 养形与养神

毋庸赘言,养生术姑且的目的,是长生不老和健康的维持增进。之所以写(说是)“姑且的”,是因为如果只从生命的维持存续这一点考虑,或许可以说鸟兽的本能性行动也是在谋求生命的维持存续。如前所述,在养生术中,人调动其意志而使体内外之“气”流通这一点具有意义。在此,可以说在养生术中人的身体与意志息息相关。

然而,具体论述养生的意义时,常常被分为养形与养神两种,并且养神似乎被赋予了更高的价值。以下《庄子·外篇·达生》篇的论述便是如此。

达生之情者,不务生之所无以为,达命(命运)之情者,不务知(分别知)之所无奈何。养形,必先之以物(衣食等),物有余而形不养者有之矣。有生,必无离形,形不离而生亡者有之矣。生之来,不能却。其去,不能止。悲夫!世之人以为养形足以存生,而养形果不足以存生,则世奚足为哉?[6]

上文论述了养生中养形方法的不完备性,认为有充实感的生命(活动)在别的方面。同样在《庄子·外篇·刻意》篇中,也有列举各种人类类型,分别进行批判的记载,其中论述了养形性的养生术之导引,如下所述:

吹呴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申,为寿(长寿)而已矣。此导引之士,养形之人,彭祖寿考者之所好也。[7]

对于伴随导引这种呼吸法的身体运动,此篇的作者是批判性的。但窃以为,不应该将这种“养形”与同一《刻意》篇中,“纯粹而不杂,静一而不变,淡(惔)而无为,动而以天行(天气之运行变化),此养神之道也”[8]之言说进行对立性理解。“养形”与“养神”之间,不就是“气”之身体性修行这一养生术之达成度的差别吗?也就是说,关于养神,所言“恬淡寂漠,虚无无为”是最高的境界,达至其处的方法有心斋、坐忘等。(在此)稍试说明。

首先是《庄子·内篇·人间世》篇的名段。

若(汝)一汝志,而听之以耳,无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心之)气。耳止于听,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9]

我的理解是,上之所谓“心斋”,归根到底是让流于身体之气变得虚无恬淡,这不是“养神之道”的一种吗?外在于身体之气进入体内(大概如行气之物)时,只是使耳或心之作用变得敏锐是不行的。让充满于身体特别是心之气来听,这种内气与外气本是同步的。怎样才能同步?即进入虚无的状态。其言“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10],是使一寸四方空虚之处充满之气,由意志变为恬淡虚无的状态。有言“汝游心于淡,合气于漠,顺物(外物、外气)自然,而无容私焉”[11](《应帝王篇》)。所谓“自然”(自然而然、应有)之物,是指外气之运动。另一方面,体内之气是一切欲望和情绪的根源。《黄帝内经素问》中,论述了内气聚于五脏的状态,即“实”之状态时所产生的情绪。

五精所并(汇集),精气并于心则喜,并于肺则悲,并于肝则忧,并于脾则畏,并于肾则恐。是谓五并。[12]

另外,关于内气处于“虚”或“实”之状态时所产生的情绪,《灵枢经》进行了如下说明:

肝气虚则恐,实则怒。心气虚则悲,实则笑不休。[13]

在《素问》和《灵枢》中,五脏与五情的对应关系并不相合。但是,至少情绪来自五脏之气的不和谐这一观点,可以说是黄帝内经医学之基本。由此,这种气之不和谐(虚实)引发情绪的观点,如果放入《庄子》的心斋中会怎样呢?(当然,《庄子》之虚无与《黄帝内经》之虚所指意义不同是不言自明的)也就是说,通过虚化(减少)心中之气,达到神(和谐状态)。难道不能这样理解吗?这种神的状态,即为“自然”,与天地之间气的应有状态(这当然是“自然”)是一致的。

夫恬淡寂漠,虚无无为,此天地之平,而道德(作用)之质也。故圣人休焉,休则(心)平易矣,平易则恬淡矣,平易恬淡,则忧患(之气)不能入,邪气不能袭,故其(圣人之)德全而神不亏。[14]

所谓圣人,是前文所述通过心斋完全领会“养神”之人。此圣人能与天合一、与宇宙合一。究其原因,是因为己之气与天之气同步。这是神的状态,是所谓“虚无恬淡,乃合天德”[15](《刻意》)篇之缘由。

窃以为,关于同一《庄子内篇·大宗师》篇的“坐忘”亦然,“离形(身体)去知,同于大通”[16]这样的说明,就是通过使心中之内气进入无虚实的状态(神),达到能与外气同步的境界。

以上,我以《庄子》为资料,阐述了其中出现的“养神”这一养生术,是通过如行气的某种身体性修行,获得体内之气与外之气同步这样的己见。这尚且仅为试论。我在此所论关于心与神的解释,并不适用于《庄子》的任何部分。

三 神之舍——《管子·内业篇》

最近,汤浅泰雄就气之作用进行了如此论述:“通常的信息传达是在意识——感觉的层面上进行的。与此相对,在下意识的层面进行信息传达不也是可能的吧?气的科学性研究结果,似乎显示了这种可能性。”[17]汤浅氏似乎留心于荣格所言集体性无意识的作用。

关于《庄子》中所见“气”之观念,与汤浅氏论述了相同观点的是泽田多喜男。泽田氏在说明了儒家所言之“气”,也与心或知等维度不同,是更为身体性,更为无意识领域之存在后,继续论述道:“在《庄子》中,(气)也与儒家等一样,被认为是与心或知不同维度的存在,但被认为是比心或知等意识性的领域更深层、更本质性的存在,这一点与儒家不同。[庄子]认为,意识性的领域是表层性的、非本质性的存在而必须被排除,必须复归于无意识性的或下意识性的、深层的本质性领域。这种下意识性的、深层的本质性存在的完美活动,成为最合乎自然的存在。”[18]([ ]由引用者补充)

不过,汤浅、泽田两氏称之为无意识性或下意识性的层面是关于气的(问题),在《庄子》中,气必须达到神的状态,只有这样方能与天合一,或方能达到“潜行不窒,蹈火不热,行乎万物之上而不慄”[19]的境界吧。也就是说,单纯的气还不能引起同步,所以信息传达也是不可能的。

由此思及的是,《管子·内业》中所论“心以藏心,心之中又有心焉”[20]这样的想法。据金谷治所言[21],“心之中的心”与精、神相通。精在此暂且不谈,(那么)神与心有何关系?

虚其欲,神将入舍(于心)。扫除不洁,神乃[不]留处。……洁其宫(心),开其门,去私毋言,神明若(随)存。[22]

《庄子》心斋说中明确讲到虚气而使之和谐,但“气”在此并未出现于文言中。然而,所谓“虚其欲”被认为是虚气的另一种表现。因为情欲以及其后出现的“私”(私情)无非气的一个侧面。“言”也是由气显现于外而被(如此)命名。基于此种理解,便会知晓上文与心斋说一样,如果调和入心之气而使之成为清净之物,那里便会有神入而宿吧,并伴随着身体性修行。在《庄子》中,可以找到一些阐明由这种身体性修行获得神的资料。例如,“一汝度,神将来舍”[23](《外篇·知北游》)也是如此。但我尚未能理解的是,为何神来于外而宿于心?为何不反之考虑,体内之气通过修行而被净化至于神呢?同样之事,情绪之由来也可以这样说。在《庄子》中,情绪如“喜怒哀乐,不入于胸次”[24](《田子方》),“忧患不能入”(《刻意》)这样,被表现为由外进入身体,是认为体内之气通过与寒冷酷暑等外气之变化同步,而产生各种情绪吧。也就是说,在《庄子》中,或许并不认为由内气本身产生情绪。

将来再重新考察这些问题。综上所述,首先,为了在心中净化外气,使之达到无虚实的和谐状态,需要进行某些身体性修行。只有那样,才能获得神。或许是通过和谐的无为恬淡之气与外气同步,外之神才会来到心中吧。于是完成与天之合一,而成为“真人”(神人、至人)。

四 养生说的发展与当今的意义

养生说在秦汉时代以后逐渐得以发展,不久于唐代后半期形成了内丹说。关于这一过程,在收录于拙著《道教与养生思想》的“服丹与内观、内丹的历史”章(鹈鹕社1992年版),或收录于《道教》第一卷“道教是什么”(平河出版社1983年版)的拙论“长生术”中有所论述,故在此从略。只是,以上以《庄子》为中心探讨的、以养神为至上的养生说之方法,在秦汉时代以后一直维持着,即使有时会盛行服药这种养生术,但不久便会经反省而重新认识养神说。

《文子》(《通玄真经》)被认为是老子的弟子文子所作,但这恐怕是唐代以前的伪作,其卷九中作为老子之言的如下论述,常被养生书引用。

老子曰:“治身,太上养神,其次养形。神清意平,百节皆宁,养生之本也。肥肌肤,充腹肠,供嗜欲,养生之末也。”[25]

其言“太上养神”,倡导神、意之和谐方为养生之极致。在此养神与身体本身相关联,被称为“百节”(骨节),所论及的并非心而为意,这让人想到养神说在《庄子》之后有了某些改变。

众所周知,竹林七贤之一的晋之嵇康有《养生论》。向秀对之加以论驳,嵇康进一步以《答难养生论》进行了反驳,嵇康的养生论也可以视为庄子养神说的延续。

以大和为至乐,则荣华不足顾也。以恬淡为至味,则酒色不足钦也。苟得意有地,俗之所乐,皆粪土耳,何足恋哉?[26]

嵇康对庄子养生说的继承,观其袭用恬淡之语便很清楚了,但需要注意他将此替换为“大和”(大调和)这一点。正如反复论述的那样,无过不足、无虚实之气的调和(和谐)状态才是养生的理念。医生希望通过针灸恢复这种状态,养生家则想由行气、导引等身体性修行以达成之。

不过,在我看来,保持调和(和谐)之气的状态,是当今最迫切的问题。迄今为止,我长期从事养生思想研究的动机,完全出于纯学术的兴趣。我注意到中国古代的思想,特别是道家、道教思想与养生说密切相关,并且阐明了其关系方式直接或间接地以导引、行气等身体性修行为背景。

在这种动机和过程中研究这个问题期间,脑海中不断隐现的是这件事,养生并非仅致力于长生或增进当前的健康,而应考虑更广泛、更切实的问题吧?现今有见闻到“愈气”这个词。这是关于气功的说法,但我认为,我们不能只满足于治愈我们身体中的气。毋宁说我想到了,因为身体中的气包围我们而遍在于天地间,换言之,由于我们的环境也由气所构成,为此,如果不一同治愈身体之气与环境之气,难道不是真的连身体之气都无法治愈吗?所谓愈气,就是恢复和谐。寻求恢复身体和谐与环境和谐这两者,不正是当今的养生课题吗?例如,被称为青春期挫折症候群的心之病,拒绝上学症、青春期厌食症等,这些成为社会性问题的“病”,正如屡屡被指出的那样,并非仅关系到个人的身心,而必须在与家庭、学校、地域共同体等集团的关系中予以解决。个人之气的和谐,不是只有通过围绕个人的环境所具之气恢复和谐,两者才有可能同步吗?并且重要的是,无论个人还是环境,都需要我们想要恢复和谐的强烈意志。

关于环境之气,再加一个问题吧。我们身体中流动的气以无虚实的调和(和谐)状态为理想,至此已做阐述,但中国古代的人们认为,围绕着我们的土地、住所、森林、水(海与河)等的存在,也由气所构成。于是出现了各种以气为根据的相术,那就是所谓的风水术、相宅术之类。然而,今天围绕着我们的土地、森林、住所、海洋、河流、湖泊等,陷入了怎样的状况呢?正是众所熟知的那样,严重的环境破坏、景观破坏正在持续进行中,有时到了足以致人死亡的地步。我们人类原本与这些环境有着能由气互通的关系。这些环境,以土地为例而言,被称为地脉(龙脉)之气的网络遍布各地,不切断地脉的生活很长时间受到了重视。土地具有一种和谐的生态系统。如果切断这个生态系统(地脉),则遭到“自然的反击”是理所当然的吧。作为生活用水之水源地的湖泊与河流的污染,甚至我们正上方(头顶上)的大气不也失去了作为气的本来面目吗?

可以说,养生思想的当今课题没有止境,切实恢复我们与我们的环境之和谐迫在眉睫。所谓“愈气”,或许只有当目光转向这个方向时,才能打动更多人的心。


[1] 本文选自[日]坂出祥伸《道教与养生思想》,东京:鹈鹕社1992年版,第7—22页。

[2] 《淮南子·卷十六·说山训》“良医者常治无病之病,故无病”。

[3] 《黄帝内经素问·四气调神大论篇第二》“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

[4] 《黄帝内经素问·上古天真论篇第一》“黄帝曰:余闻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

[5] [日]汤浅泰雄:《气·修行·身体》,东京:平河出版社1986年版,第169页。

[6] 《庄子·外篇·达生》“达生之情者,不务生之所无以为,达命之情者,不务知之所无奈何。养形,必先之以物,物有余而形不养者有之矣。有生,必无离形,形不离而生亡者有之矣。生之来,不能却。其去,不能止。悲夫!世之人以为养形足以存生,而养形果不足以存生,则世奚足为哉”。

[7] 《庄子·外篇·刻意》“吹呴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申,为寿而已矣。此导引之士,养形之人,彭祖寿考者之所好也”。

[8] 《庄子·外篇·刻意》“纯粹而不杂,静一而不变,淡而无为,动而以天行,此养神之道也”。

[9] 《庄子·内篇·人间世》“仲尼曰:若一汝志,而听之以耳,无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耳止于听(从俞樾而改),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译者注:此处中国通行本原文为:“仲尼曰:‘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听止于耳,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清)郭庆藩撰,王孝鱼点校:《庄子集释》,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147页]

[10] 《黄帝内经素问·灵兰秘典论第八》“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另外,《荀子·解蔽》中也有类似之句。“心者,形之君也。而神明之主也。出令而无所受令,自禁也。自使也。自行也。自止也。”(译者注:此处中国通行本原文为:“心者,形之君也,而神明之主也,出令而无所受令。自禁也,自使也,自夺也,自取也,自行也,自止也。”)[(清)王先谦撰,沈啸寰、王星贤点校:《荀子集解》,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397—398页]

[11] 《庄子·内篇·应帝王》“无名人曰:汝游心于淡,合气于漠,顺物自然,而无容私焉,而天下治矣”。

[12] 《黄帝内经素问·宣明五气篇第二十三》“五精所并,精气并于心则喜,并于肺则悲,并于肝则忧,并于脾则畏,并于肾则恐。是谓五并。虚而相并物也”。(译者注:此处按《四部丛刊初编》本《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五精所并,精气并于心则喜,并于肺则悲,并于肝则忧,并于脾则畏,并于肾则恐。是谓五并,虚而相并者也。”)

[13] 《灵枢经·卷二·本神第八》“肝气虚则恐,实则怒……心气虚则悲,实则笑不休”。

[14] 《庄子·外篇·刻意》“夫恬淡寂漠,虚无无为,此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质也。故圣人休焉,休则平易矣(据《天道》所引同文而改),平易则恬淡矣,平易恬淡,则忧患不能入,邪气不能袭,故其德全而神不亏”。(译者注:此处中国通行本原文为:“夫恬淡寂漠虚无无为,此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质也。故曰,圣人休,休焉则平易矣,平易则恬淡矣。平易恬淡,则忧患不能入,邪气不能袭,故其德全而神不亏。”)[(清)郭庆藩撰,王孝鱼点校:《庄子集释》,第538页]

[15] 同前“虚无恬淡,乃合天德”。

[16] 《庄子·内篇·大宗师》“颜回曰:堕枝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译者注:此处中国通行本原文为:“颜回曰:‘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清)郭庆藩撰,王孝鱼点校:《庄子集释》,第284页]

[17] [日]汤浅泰雄:《气是什么——人体发出的能量》,东京:日本放送出版协会、NHK出版社1991年版,第138—140页。

[18] [日]泽田多喜男:《庄子之心》,东京:有斐阁1983年版,第123页。

[19] 《庄子·外篇·刻意》“唯神是守,守而勿失,与神为一,一之精通,合于天伦”。《庄子·外篇·达生》“至人潜行不窒,蹈火不热,行乎万物之上而不慄”。

[20] 《管子·内业》“心以藏心,心之中又有心焉”。

[21] 参见金谷治《心之中的心——中国古代心理说的展开》,《追手门学院大学二十周年纪念论集——文学部篇》,1987年。

[22] 《管子·心术上》“虚其欲,神将入舍。扫除不洁,神乃[不]留处。……洁其宫,开其门,去私毋言,神明若存”。据郭沫若等《管子集校》补[不]字。

[23] 《庄子·外篇·知北游》“被衣曰……一汝度,神将来舍”。从成玄英疏“专一志度”。也就是说,心斋说始于人间世篇的“若一汝度”。此外,《淮南子·道应训》亦有同文。

[24] 《庄子·外篇·田子方》“(老聃曰)喜怒哀乐,不入于胸次”。

[25] 《通玄真经》(四部丛刊本)卷九“老子曰:治身,太上养神,其次养形。神清意平,百节皆宁,养生之本也。肥肌肤,充腹肠,供嗜欲,养生之末也”。

[26] 《答难养生论》“以大和为至乐,则荣华不足顾也。以恬淡为至味,则酒色不足钦也。苟得意有地,俗之所乐,皆粪土耳,何足恋哉?”(戴明扬校注:《嵇康集校注》卷四,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