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梦萦魂牵 四

第46章 梦萦魂牵 四

殷行郾在中秋夜宴宠幸了一名神秘女子的事,第二日就传遍了宫闱与京城。

命妇中传出种种流言,说我当时恰好不在御宴上。

而殷行郾毫不遮掩与解释的态度,更让这件事扑朔迷离。

面对陆熠,我就当作什么流言也没听到,而陆熠,也从未问过。

这层窗户纸,就那样完好的摆在那。

我与星阑闲暇时,忙于为景昭缝制过冬的衣物,眼下虽衣食无缺,但我愿意做,愿意将我对孩儿无限的爱,一针一线细细的缝制于每个针脚。

入夜,陆熠还未回来,他每日都会来看我,今日不知怎么了,直到戌时四刻,还未见到他的身影。

“叩叩”,院外响起扣门声。

“是陆将军来了,”星阑欣喜的放下手中的银红色针线。

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这丫头,似乎对陆熠越发上心。

星阑忙低头:“小姐…奴婢的意思是,就知道陆将军不会舍得不来看你…”

“快去开门。”我淡淡的说,没有停下衣物的缝制。

“是。”星阑忙跑出去。

没一会,却见这丫头惊慌跑回来。

“小…小姐,”她有些不安,“不是陆将军,是宫里来的小公公。”

“宫里来的?”我疑惑道,“说没说为何事而来?”

“奴婢不知,门外还有一队御前侍卫伴随,那公公只说是带了宫里的赏赐来的。”

“让他进来吧。”我说道。

如此明显的皇家规格仪仗,总不能拒之门外。

片刻,一个小太监进来屋内,我一眼认出他正是中秋宫宴上,为殷行郾传消息给我的人。

“公公这么晚来,何事?”我不卑不亢,殷行郾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云姑娘,皇上差我把这个盒子送给您,另外又赏赐了几样物件儿,咱家做奴才的,只是传达皇上的旨意罢了。”

我皱皱眉,示意星阑接过。

星阑呈上来,我打开第一个盒子…

…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他夜宴上将我压制于身下时,我用来要刺他的那枚金簪子。

后来陆熠闯殿寻我,我借机遁走,衣衫凌乱不说,竟然忘记了带这枚簪子。

这枚金簪子是陆熠从城西最大的胭脂铺买来送我的,临去宫宴前,他特地为我簪于发髻处。

难怪,那晚回到宫宴上,陆熠看我的眼神十分耐人寻味。

那时我只当他寻我不见,焦急所致。

我“啪”的一声盒上盖子,冷声问道:“皇上可曾有带什么话?”

难道他想借此治罪?

小太监倒是面色如常,低头躬身道:“皇上原话:云姑娘不适合带金簪,和田玉掐银丝的银地玉华簪最趁她。”

我蓦地站起身,上前打开另外几个锦盒。

玉蕈银簪,银脚玉骚头,银缕玉蝉簪…

各式各样的银玉材质的簪子。

星阑不解的望着我。

大晚上的,差人兴师动众,就为了送几枚簪子?

星阑不明白,我却明白。

从前在王府时,我因不喜那些官家皇家首饰的庸俗样式,曾缠着他寻民间的能人巧匠,按照我画的图样,打造了一批我心仪的首饰。

我不喜黄金的张扬,主要材质便是银玉为主。

打造好的那一晚,我随手取了一枚簪子,沐浴后,青丝半披半束,仅以一簪固定,缓慢又妩媚的爬上了我们的合欢床。

那时,殷行郾半躺于床侧,饶有兴致的望着我。

我坐伏于他的身上,故意逗弄他:“银簪玉簪,皆我所爱,王爷,想要奴家如何报答于你?”

“我,我想要…”他眉眼笑意盈盈,故意沉思半晌。

随后又突然坐起,双臂环抱住我,目光眷恋,声音是压抑的低哑:

“想要你!”

缠绵的亲吻让人神思混乱,而我起伏于他身上的影子,好似层层水波般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小姐,”星阑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瞧着这几样饰物,像是咱们从前在王府用过的。”

我瞅了星阑一眼,示意她噤声。

当初离府时,几乎什么也没带,曾经我留恋喜爱的,在我与孩儿的性命面前,都如同灰土般失去了颜色。

他竟然还没有扔掉。

殷行郾遣人带来这些东西,是何意?

羞辱我?

我警惕的看着那小太监,正欲推辞,这些东西如今于我不亚于毒药砒霜一般。

门外沉沉的脚步声传来。

是陆熠。

已然来不及收拾这些物件。

陆熠踏进门来,面色比平常有些恍惚,见到屋内场景,愣怔一瞬。

“陆将军。”小太监低眉顺目。

“皇上命咱家送几样赏赐给云姑娘,咱家已经送到了,陆将军回府,不便叨扰,我等先告退了。”说罢命左右将锦盒放于案上。

小太监着重说了“云姑娘“几个字。

这也太巧了,正撞上陆熠回来,怎么会这么巧。

我有些懊恼。

陆熠看了看那枚金簪子,又看了看其他几个被我打开的锦盒,冷沉肃杀:“烦请公公回禀皇上,臣自己的妻子,自己照料,不劳烦皇上费心了。”

星阑担忧的望着陆熠。

我亦觉得他有些过头了,拉住他的衣袖:“耀之…”

陆熠回过身,望着我幽幽道:“今日我于猿门练兵,忽得皇上传召,我于太极殿等了半日,皇上才现身,他说…”

“说什么了?”我有些紧张。

“他说,说你有东西落在宫里了,他今日已命人送了回来。”陆熠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我感到胸口一阵憋闷。

殷行郾,他要羞辱的…

不是我,是陆熠。

还特意选择了如此巧合的时候,掐准了陆熠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人,心思奇异,他何苦如此戏弄我们。

小太监讪讪一笑,并未接话,只作揖后退:“时候不早了,奴才先行告退。”

宫里来人走后,我与陆熠反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星阑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把那些锦盒都拿走,又怕太刻意。

我向陆熠挤出笑意:“将军今日累了,星阑,快去绞条热帕子,给将军擦把脸吧。”

星阑如蒙大赦般的去了。

而陆熠,转过身一字一句对着我:

“中秋夜宴,你与他,在椒房殿内…”

“究竟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