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韩夜已经站在了灵药园的门口。
按照玄霄宗的规矩，新入门的弟子都要轮流负责杂役。今天是韩夜第一次当值照料灵药园，他特意提前了一个时辰到达。
“《玄霄百草鉴》上说，子时三刻是采集露灵草的最佳时机...“
韩夜低声背诵着昨晚熬夜记下的知识，手指轻轻拂过腰间挂着的一个小布袋——那是临行前母亲给他的，里面装着几枚铜钱和一把小药锄。
药园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走了出来。老者左眼浑浊，右眼却明亮如星，上下打量着韩夜。
“新来的？“
“弟子韩夜，奉执事堂之命前来照料灵药园。“韩夜恭敬行礼。
老者哼了一声：“我是药园看守赵老七。记住三点：不准乱碰，不准私藏，不准带外人进来。违反任何一条，打断你的腿。“
韩夜连忙应是，跟着赵老七走进了药园。
一踏入园内，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韩夜瞪大了眼睛——园中灵药种类之多，远超他想象。有些药材他在青石镇外的山上见过普通版本，而这里的每一株都散发着莹莹光芒，明显蕴含着灵气。
“东边三畦是今天要浇灌的灵药，用那边的灵泉，每株三滴，不可多不可少。“赵老七指着一个碧绿的小瓶，“午时前必须完成。“
韩夜接过小瓶，入手冰凉，重量却轻如无物。他正要道谢，赵老七已经一瘸一拐地走向园子深处的小屋。
“记住，除了东三畦，其他地方不准踏入半步！“
韩夜深吸一口气，开始专心浇灌灵药。从小跟着母亲识药采药的经验让他对草药有着天然的亲近感。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每一滴灵泉，同时观察着各种灵药的特性。
“这株月见草叶片发黄，应该是根部积水了...“
韩夜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拨开土壤，为月见草根部透气。他专注地工作着，没注意到身后已经站了几个人。
“哟，这不是柳长老特招的那个乡下小子吗？“
刺耳的声音让韩夜猛地回头。三个锦衣少年站在药园入口处，为首的正是那天欺负新弟子的林傲天。他腰间佩着一把镶满宝石的短剑，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
韩夜放下灵泉瓶，行礼道：“见过几位师兄。“
林傲天大步走来，一脚踩在韩夜刚整理好的药畦上，几株灵药顿时被踩倒。
“听说你很受柳长老器重？“林傲天居高临下地看着韩夜，“一个山野村夫，也配和我们平起平坐？“
韩夜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师兄言重了，弟子只是侥幸被收入门下。“
“知道就好。“林傲天冷笑一声，突然伸手夺过韩夜腰间的布袋，“这是什么？偷藏灵药的赃物？“
“还给我！“韩夜急了，那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林傲天得意地晃了晃布袋：“想要？来拿啊！“
他转身就往外跑，两个跟班大笑着跟上。韩夜不假思索地追了出去，刚跑出几步，突然想起赵老七的警告，猛地停住脚步。
药园外，林傲天已经打开了布袋，发现里面只有几枚铜钱和一把破旧的小药锄，顿时一脸失望。
“穷鬼就是穷鬼！“他将布袋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韩夜的眼睛红了。他深吸一口气，突然露出惶恐的表情：“几位师兄快让开！你们踩到七步断魂草了！“
“什么？“林傲天脸色大变，慌忙跳开。两个跟班也惊慌失措地查看脚下。
韩夜趁机冲过去捡起布袋，退到安全距离外才说道：“抱歉师兄，我看错了。那不是七步断魂草，只是普通的野草。“
林傲天这才反应过来被耍了，脸色铁青：“你敢戏弄我？“
“弟子不敢。“韩夜低着头，嘴角却微微上扬。
“好，很好！“林傲天怒极反笑，“咱们走着瞧！“
三人愤然离去，韩夜长舒一口气，转身回到药园继续工作。他没注意到，药园小屋的窗口，赵老七那只明亮的右眼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切。
午时将至，韩夜终于浇完了最后一株灵药。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正准备去向赵老七复命，药园大门再次被推开。
陈墨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韩师弟，快跟我走！“
“陈师兄？怎么了？“韩夜惊讶地问。
“林傲天向执事堂告状，说你偷懒怠工，还毁坏灵药。“陈墨压低声音，“执事堂派人来查了，正在去你住处的路上。他们肯定会栽赃！“
韩夜心头一紧。在青石镇时，他就见识过地主家的少爷用类似的手段陷害长工。
“多谢师兄报信。“韩夜向小屋方向行了一礼，“赵师叔，弟子有急事告退！“
没有回应。韩夜顾不得多想，跟着陈墨匆匆离开。
两人刚跑到弟子居所附近，就看到几个执事堂弟子正从韩夜的房间里走出来，为首的手中拿着一个包袱。
“找到了！果然偷藏了灵药！“那执事弟子高举包袱，几株闪着微光的灵药露了出来。
韩夜心中一沉——他根本没见过这些灵药，明显是被栽赃了。
“韩夜，你可知罪？“执事弟子冷冷地问。
陈墨上前一步：“王师兄，此事恐怕有误会。韩师弟今晨一直在我视线范围内，不可能去偷灵药。“
“陈墨，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王执事冷哼一声，“证据确凿，按门规当杖责三十，罚没三月例钱。“
韩夜咬牙道：“弟子冤枉！这些灵药不是我拿的！“
“还敢狡辩？“王执事一挥手，“拿下！“
两个执事弟子上前就要抓人。陈墨突然挡在韩夜面前：“王师兄，韩师弟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我愿意代他受罚！“
韩夜震惊地看着陈墨：“师兄！不可！“
王执事眯起眼睛：“陈墨，你确定？代受罚可是要加倍。“
“我确定。“陈墨平静地说。
“好！杖责六十，罚没半年例钱！“王执事狞笑道，“带走！“
韩夜想冲上去阻拦，却被陈墨一个眼神制止。他眼睁睁看着陈墨被带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远处，林傲天和跟班们正得意地观望这一切。
“林傲天...“韩夜眼中燃起怒火，但很快又冷静下来。硬拼不是办法，他需要智取。
韩夜转身跑向药园。赵老七是唯一可能帮他作证的人。
药园大门紧闭，无论韩夜怎么敲门都无人应答。天色渐暗，韩夜绝望地跪在门前。
“赵师叔，求您为弟子作证！陈师兄是无辜的！“
依然没有回应。
韩夜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那本《玄霄百草鉴》，快速翻到某一页。
“七步断魂草...生于阴湿之地，叶呈锯齿状，茎有紫纹...“
他合上书，目光坚定地望向玄霄宗后山——那里是禁地，据说生长着各种珍稀灵药，也包括最危险的毒草。
夜幕降临，韩夜悄悄摸向后山。他没有注意到，一道黑影始终跟在他身后。
禁地边缘，韩夜找到了想要的——几株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紫光的七步断魂草。他小心地用布包裹手掌，正要采摘，突然听到一声轻咳。
“小子，不要命了？“
韩夜吓得差点跳起来，转身看见赵老七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赵师叔！我...“
“想用七步断魂草报复林傲天？“赵老七那只明亮的右眼仿佛能看透人心，“愚蠢！以你的修为，碰到这草必死无疑。“
韩夜低下头：“弟子知错。但陈师兄为我受罚，我不能坐视不理。“
赵老七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认得七步断魂草的解药吗？“
韩夜不假思索地回答：“三叶清心莲，需配合晨露服用。“
“有点见识。“赵老七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扔给韩夜，“拿去，涂在陈墨的伤处。别说是从我这儿拿的。“
韩夜大喜，正要道谢，赵老七已经转身离去，身影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弟子居所，韩夜好不容易才找到被关在惩戒室的陈墨。借着月光，他看到陈墨背部的衣衫已经被血浸透。
“师兄！“韩夜心疼地轻呼。
陈墨虚弱地睁开眼：“韩师弟...你怎么来了？快走，被发现了你也要受罚...“
“别说话，我先给你上药。“韩夜小心地解开陈墨的衣衫，将赵老七给的药粉撒在伤口上。
药粉刚接触伤口，就发出轻微的滋滋声。陈墨闷哼一声，紧紧抓住韩夜的手腕。韩夜惊讶地发现，陈墨的手劲大得惊人，根本不像一个刚受重伤的人。
更神奇的是，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这药...“陈墨也感到不可思议。
“嘘...“韩夜示意他别出声，“师兄大恩，韩夜没齿难忘。“
陈墨摇摇头：“你我都是寒门出身，若不互相扶持，在这玄霄宗如何立足？“
韩夜鼻子一酸，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连忙藏到门后。
门被推开，一个执事弟子端着水盆走了进来。趁对方不注意，韩夜悄悄溜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韩夜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陈墨抓过的地方已经淤青。他苦笑着揉揉手腕，突然感到体内有一股暖流自动流向伤处，淤青竟然慢慢变淡了。
“这是...“韩夜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腕。他尝试着引导那股暖流，却发现它根本不听使唤，自行其是。
窗外，月光如水。韩夜望着玄霄宗最高处那座悬浮的仙岛，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站到那最高处，不再让任何人随意欺凌他和他在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