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二五仔

停了！

一直闭目养神的李青缓缓睁开眼睛，一抹精光从眼底闪烁，松开了掐着脉搏的手。

625秒，以单马驾车的速度，应该还没出内城。

门帘被掀开一角，一只皮肤褶皱的苍老手臂伸了进来，手中还有一根黑色的布条。

“不想死，就蒙上！”一个分不清老幼的沙哑声音响起。

李青没有多言，捡起布条叠好，蒙上了双眼，“好了。”

话音刚落，一只力大如牛的手臂便伸了进来，一把拎起李青肩膀的衣物，拽着他下车。

“轻点，衣服很贵，坏了，我可买不起。”

小旗官及以下的飞鱼服除了入职免费，之后可都要花银两购买的。

李青故意的嘀咕，却没有任何回应。

下了马车，李青便感觉到有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架住了他的胳膊。

随后，一个冰冷的环状物便扣在了他的脖颈处，一股虚弱的感觉袭来，丹田气府的气血都好似沉寂了。

锁血石！

那是一种能够限制武者搬运气血的石料，非常稀缺，他也只是听过，但从来没见过。

不过......好像对他没用。

李青一边故作虚弱的艰难行走着，一边通过面板感应气府。

似乎只要他想，面板立马就能助他再度搬运气血，这面板果然深奥无比。

不一会儿，李青便感觉到自己走进了一个房间内，两边架着他的壮汉也松开了他。

“吱——”

木门关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围寂静的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耐着性子，等了良久，一个尖细的声音突兀响起，“李旗官，眼纱去了吧！”

闻言，李青也没犹豫，一把就摘了布条，周围昏暗一片，应该是一间密室，左右两侧墙壁各有一盏烛灯。

正对面的是一个巨大的屏风，上面用银线墨丝绣着一条腾云驾雾的黑龙。

一云一雾、一鳞一爪、栩栩如生，仿佛要迎面扑来一般。

龙？

李青双目微微一凝。

“跪下！”

那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霜刀雪剑般的冷冽气息，一股山崩海啸般的威压透过屏风肆意扩散。

李青没有刻意抵抗，故作虚弱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眼惊惧的看着屏风，仿佛被吓破了胆。

屏风后影影绰绰的有三道人影，一个坐着，两个站着，分不清体貌。

不过，左侧那个发声的应该是个太监，而且武道境界绝对不低。

太子？

不，如果是太子，那没必要这般藏头露尾了。

“废物一个。”那太监讥讽的冷笑一声，散去威压后，再次严厉呵斥，“现在跪吧！”

李青充耳不闻，只是瘫坐在地，虚弱且艰难的恭敬道，“大人见谅，小的实在提不起一丝力气了。”

“无妨，就坐着说话吧！”

坐着的那人开口了，分不清音色，语调不缓不急，充斥着聛睨一切的自信感。

“这、这成何体统啊？”那太监立马有些焦急。

只听那坐着的男人轻笑一声，“李公公，没必要这么严苛，好歹是你以前的本家，私底下说说话而已，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这么好说话？李青反倒是有些诧异了。

那太监一听此言，便立马不敢再出声，连忙躬身退到一边。

“小子，听闻你曾说，若是妹妹出事，哪怕是太子你都要让其后悔，可有此事啊？”男人玩味的笑了笑。

李青沉默了，有些搞不明白这个男人找他是什么意思？问罪还是......

“哈哈哈哈，没否认吗？倒是个有种的汉子。”男人突然开怀大笑，“有兴趣为南京镇抚司做事吗？”

南京镇抚司可不是南镇抚司，大炎王朝在永宁十年的时候经历过一次迁都。

以前的京城在南洲，所以那时候的锦衣卫总部也在南京城，迁移后，总部的遗址就改名为南京镇抚司了。

永宁帝最受宠的嫡次子受封汉王，其藩属地就在南京城，虽说藩王不得干预地方政务，但南京镇抚司归汉王管，这件事早就不是秘密了。

这人是汉王爷——朱烬烽？

李青眉角微微一动，连忙单膝下跪，拱手以拜，“谢大人厚爱，不知可否能让小人携亲眷一同前往？”

欠了赌坊三百两白银，以自己现在的收入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还清，能够带着小妹远离京城，自然是件好事。

男人并未说话，而一旁的太监却讥笑着开口道，“李旗官，先不着急谢，让你为南京镇抚司做事，不是要调你去南京城。”

不调职？

李青表情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小心问道，“恕小人愚钝，不去南京城，小人该如何为南京镇抚司做事？”

那太监尖声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愚钝？你可不愚钝，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请大人明示。”说罢，李青抿了抿唇。

男人笑着说道，“太子于十年前设立东厂，虽然从各地的锦衣卫里调了不少人手，但人员却一直不是很够啊，你说说，你该怎么做呢？”

果然，是想让他去当二五仔啊！

但为什么选他呢？就因为他说了那句话？

“东厂选拔一项严格，小人怕是不能胜任啊！”李青恭敬回应。

“不能？还是不想？”男人轻笑一声，“放心，跟着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说罢，他便摆了摆手，那个从未开口的人影微微颔首，直接走出了屏风。

铜鎏金帽正、深青色的飞鱼服、金丝银线纹饰着“龙首、鱼身、双翼、四爪”，象征着如龙近君，仅次于皇帝的龙纹和亲王的蟒纹。

近两米的个子魁梧高大，两肩宽阔，胸膛横陈，国字脸、眉宽而粗、看着就不怒自威。

北镇抚司千户——周旭。

掌管着京城五个卫所其中之一，这样的大人物可不常见，前身也只在北镇抚司见过一面，那时李江云还活着。

周旭的目光似是追忆般的深深看了李青一眼，随后便抛给了李青一个袋子，鼓鼓囊囊，看着就分量不轻。

李青接过后，打开了袋口，满满的金粒子，黄橙橙的反光简直要闪瞎了他的眼睛。

“五十两黄金，九成九的，够给你还债了。”屏风后，男人嘴角微微勾起，笑着说道。

不是李青没骨气，而是对方给太多了。

“大人放心，本月的东厂选拔，属下一定能拔得头筹。”李青束紧袋口，恭敬的拱手说道。

“哈哈哈，好，来人，赐酒！”男人大笑着抬手，动了动手指。

角落里打开了一扇小门，一个身披黑袍、佝偻着身子的人走了进来，双手托着锦盘高举过顶。

盘中只有一个金杯，四方形，杯中酒液晶莹剔透。

“多谢大人赐酒。”

说罢，李青并未犹豫，拿起酒杯就是一饮而尽，入口柔、一线喉，腹中好似火烧一般，但李青依旧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