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的手指在布满灰尘的键盘上悬停了三秒钟。投影屏蓝光照亮地下室斑驳的水泥墙,父亲留下的老式军用服务器正发出垂死般的嗡鸣。十五个监控画面里,不同角度的量子实验室正在同步解压,中央全息屏上跳动着血红的倒计时:【意识重组剩余71:59:59】
“你确定要这么做?“家欣的枪口还冒着硝烟,她刚击毙了三个试图闯入的机械警卫。那些被电磁弹烧焦的残骸里,正渗出和陈永康相似的银色血液。
沈星没有回答,只是将文萱的翡翠项链嵌入控制台。纳米级的翡翠微粒在磁场中悬浮,逐渐构建出人形轮廓。当第十七个加密文件破解时,他看到了父亲从未公开的研究日志——1998年3月17日的视频里,年轻二十岁的父亲正抱着婴儿时期的自己,身后是浸泡在营养舱里的女婴。
“小星,当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文萱已经完成她的使命。“父亲的声音带着电子干扰的杂音,“RX-7从来不是基因编辑计划,而是为你们准备的...“
突然插入的枪声打断了录像。沈星猛地回头,看到苏溪捂着流血的左臂撞进门来。她身后,十二岁的文萱克隆体正端着微型脉冲枪,粉色连衣裙上沾满机油。
“她们来了。“苏溪摔在控制台前,右手还握着半截婴儿手环,“培养舱...所有克隆体都苏醒了...“
全息屏突然弹出警报,量子实验室的监控画面里,三百个培养舱正在集体解冻。五岁的文萱克隆体趴在玻璃上,用蜡笔画满整个舱壁;十五岁的那个正在拆卸自己的机械手臂;而最年长的克隆体突然转头看向摄像头,唇语分明是:“找到你了。“
沈星的手环突然震动,父亲最后一条加密信息在此时解锁:【记住,真正的文萱在时间尽头】。他抓起翡翠容器冲向量子传送台,背后的钢化玻璃轰然炸裂,无数机械触手从克隆体体内爆出。
量子纠缠发生器发出蜂群般的嗡鸣,沈星将翡翠容器放入核心舱时,整座实验室突然开始重力反转。家欣抓住悬空的电缆大喊:“你只有七分钟!磁场过载会让整个街区...“
她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时空扭曲撕裂。沈星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拽入翡翠微粒组成的星河,无数文萱的记忆碎片像陨石般擦过思维。他看到五岁的文萱在培养舱里拼写沈星的名字,十二岁的文萱在虚拟靶场练习狙击,十七岁的文萱在车祸瞬间将他推出车外...
“哥哥。“二十五岁的文萱突然出现在意识洪流中,她的身体由不断重组的翡翠结晶构成,“你不该来这里。“她挥手间,量子风暴化作利刃刺来。
沈星举起父亲留下的怀表,表盘背面镌刻的星图突然投射出防护罩。两股能量对撞的瞬间,他看到了父亲最后的实验记录——2020年9月13日,文萱自愿接受意识剥离手术,将人格数据存入翡翠微粒。
“你早就知道...“沈星在意识震荡中嘶吼,“为什么瞒着我?“
文萱的量子化身突然裂变成三百个不同年龄的自己。五岁文萱的布娃娃突然开口:“爸爸说这是为了保护你。“十五岁文萱的机械手指插入自己太阳穴:“陈永康在我的杏仁核里装了监控程序。“最年长的文萱撕开胸膛,露出跳动的量子心脏:“现在,我们该合二为一了。“
沈星突然将怀表砸向地面。表盘碎裂的瞬间,父亲预留的紧急程序启动,所有文萱的量子分身突然静止。他在时空裂隙里抓住那个抱着小熊布偶的五岁文萱,她耳后闪着微光的芯片上,刻着真正的实验室坐标。
复活时刻
当沈星抱着翡翠容器跌回现实,整座实验室正在坠入量子深渊。家欣用电磁锁链缠住钢架,苏溪正在和十二个克隆体近身搏斗。最年长的克隆体突然自爆,机械碎片在反重力场中形成致命漩涡。
“接住!“沈星将五岁文萱的布偶抛给苏溪。布偶黑曜石眼睛突然投射出全息键盘,苏溪瞬间明白这是实验室自毁系统的终止密码。她在枪林弹雨中翻滚,机械手指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输入代码。
家欣突然发出痛呼。她的右腿被机械触手贯穿,银色纳米血液喷溅在量子发生器上。沈星看到那些血液竟在重组文萱的DNA链,立即将翡翠容器掷向血雾。
“不!!!“所有克隆体同时尖叫。她们的身体开始量子化分解,能量源源不断注入容器。文萱的本体逐渐凝实,机械脊椎与生物神经完美融合,最后一块翡翠结晶嵌入她眉心时,实验室轰然坍塌。
新生代价
沈星在医疗舱醒来时,首先闻到茉莉花香。文萱坐在床边调试机械手臂,阳光穿透她半透明的量子心脏,在墙壁投下星云般的光斑。
“你逆转了熵增。“她转头微笑,瞳孔里流转着数据星河,“但每颗翡翠微粒都承载着一个克隆体的意识。“她撩起衣袖,皮肤下游动着三百道发光纹路,“现在,我是她们共同的载体。“
家欣拄着拐杖推门而入,神色复杂地看着两人:“卫星监测到新的量子信号,在太平洋海底...“她的话被警报声打断。文萱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皮肤下凸起无数挣扎的人脸。
“她们在争夺控制权...“文萱的声线变成三百重奏。沈星抱住她颤抖的身体,发现自己的发光纹路正与她的产生共鸣。当两人额头相触时,量子纠缠形成了绝对领域,将暴走的意识流暂时封印。
苏溪冲进来举起全息屏:“陈永康的潜艇残骸里发现了这个!“画面里是巨大的生物计算机,屏幕上跳动着倒计时:【主体意识上传剩余23:59:59】
文萱突然平静下来,机械手指划过沈星胸口的伤疤:“是时候去见见真正的'父亲'了。“她眉心的翡翠结晶开始发烫,“毕竟,我们共用同一个量子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