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观测者棋局

穿过维度门扉的瞬间,“黎明守望者”号仿佛坠入了由光与影编织的液态琥珀。舰桥内的空气泛起细密的涟漪,夏莲和卢星辰的身体在量子层面产生诡异的震颤,无数记忆碎片如同被搅动的流沙,在他们的意识中不断重组。主控台的显示屏突然闪烁起乱码,当画面重新稳定时,星图上竟出现了数以万计的金色光点——每个光点都标注着“117-Δ”。

“这不可能……”卢星辰的机械义眼急速变焦,试图解析这些重复的坐标,“这些坐标的量子纠缠态显示,它们既存在于过去,也存在于未来,甚至……此刻。”他话音未落,舷窗外的空间突然裂开一道细长的缝隙,从中探出半截布满环形纹路的金属装置,表面流转的暗纹与《守护者密典》中记载的初代观测者遗迹如出一辙。

夏莲的晨星水晶骤然发烫,水晶表面浮现出立体的全息投影:画面里,一群身披星云长袍的身影围坐在巨大的星图前,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却能清晰看到每个人手中都握着类似晨星水晶的装置。其中一人将装置对准某个发光的坐标,下一秒,那个坐标所在的星系便如泡沫般坍缩消失。

“这是……”夏莲的机械心脏剧烈跳动,“密典里被删除的章节——初代守护者并非创造者,而是……宇宙的修正者?”她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撕裂,生命维持系统检测到舰内出现未知的量子生命体,它们以信息素的形态弥漫在空气中,拼凑出断断续续的文字:“当观测成为干涉,所有可能性都将沦为剧本。”

星舰的导航系统突然自主启动跃迁程序,将舰船抛向其中一个“117-Δ”坐标。当他们重新稳定身形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瞳孔骤缩——整片星域悬浮着数以千计的“黎明守望者”残骸,每艘残骸的舰桥内都凝固着不同版本的夏莲与卢星辰,有的被暗紫色晶体贯穿身体,有的正与镜像中的自己厮杀,还有的保持着跃迁前的操作姿势,表情定格在惊恐与绝望之间。

“这是时间循环的具象化……”卢星辰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伸手触碰最近的残骸舷窗,指尖却穿过玻璃,直接触碰到了另一个“自己”的机械义眼。刹那间,海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无数次穿越维度,无数次失败,无数次在残骸中醒来,却始终逃不出这个被观测者划定的牢笼。

夏莲突然抓住他的肩膀,机械羽翼展开形成能量护盾——远处,一艘通体透明的星舰正缓缓驶来,舰桥中央悬浮着一个人形轮廓,由不断重组的光粒构成。当对方开口时,声音同时在物理空间与意识层面响起:“欢迎来到观测者的剧场,晨星将军。你们的每一次挣扎,都是我们实验的变量。”

“你们是谁?!”夏莲将晨星水晶举过头顶,金色光芒与对方的透明身躯碰撞,激起漫天光尘,“初代守护者为什么要囚禁多元宇宙?”

光粒人影发出冰冷的轻笑,身体突然分裂成七个相同的个体,每个个体都展现出不同的宇宙法则具象:有人举手投足间诞生新星,有人挥手便湮灭星系。“我们不是囚禁者,而是园丁。”其中一人开口,“当宇宙的可能性开始失控,当‘人性’这种不稳定因素不断制造熵增,我们必须修剪枝桠。你们以为穿越维度是自由意志的胜利?不过是我们调整参数后,允许你们看到的剧本罢了。”

卢星辰的机械义眼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红光——他读取到了对方能量波动中的异常频率,与地球同步轨道的求救信号如出一辙。“等等……那个求救信号,是你们故意泄露的?”他厉声质问,“你们在引诱我们进入这个陷阱!”

“准确地说,是引诱‘可能性’本身。”七个光粒人影逐渐融合,化作一个巨大的十二芒星图案,“当你们在初生之井选择保留所有可能性时,就注定成为我们棋盘上最有趣的棋子。现在,该进入下一阶段了——”

星舰周围的空间开始坍缩成一个巨大的棋盘,每一个格子都代表着一个平行宇宙。夏莲和卢星辰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悬浮起来,被无形的力量推向棋盘中央。晨星水晶突然脱离夏莲的手掌,悬浮在棋盘上空,散发出的光芒将每个格子照得透亮。

“做出选择吧。”观测者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牺牲某个宇宙,换取其他宇宙的存续;或者……带着所有可能性,坠入真正的混沌。这一次,没有‘正确答案’,只有你们内心的回响。”

在棋盘的阴影中,夏莲看到了无数个自己的残影,她们有的举起光剑斩断棋盘,有的选择献祭自己,还有的……正朝着她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而卢星辰的机械义眼深处,闪烁着与观测者如出一辙的计算光芒,仿佛在推演着千万种可能的结局。

当晨星水晶的光芒达到顶点时,棋盘开始震颤,某个被阴影笼罩的格子突然亮起微弱的光——那里,是一个充满缺陷与温情的宇宙,是所有被观测者视为“失败品”的生命,正在裂缝中寻找属于自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