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披挂铠甲的骑兵踏着漫天烟尘自乡野的酒馆前一晃而过。
巨大的动静顿时将所有人视线吸引了过去。
“那些匈奴又打进来了?”
“你想多了,这里隔三差五就有一队骑兵路过。”
“他们的动静也太大了吧?这明显是奔着打仗去的!”
“迂腐……你不知道吧?边城的刘将军新收了一房小妾。巴不得满城人都去将军府看他那妾室绝美容颜呢!”
“啊呸!他有毛病吧他?!”
“唉唉唉——小声点,别被有心人听了去,拿你这事做文章。”
“那你说说,他干嘛闹这么大动静?”
“我告诉你你可别跟其他人说……刘将军那位小妾是建南王家人,美若天仙,可谓是婀娜多姿,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
“建南王家?那个誓死守城不做降奴的王家?他们家不是都死绝了吗?”
听着远处木桌旁两人交谈,卫诚难免勾起唇角。
这建南王家是不久前在匈奴袭击中唯一没有投降的家族。
只可惜当朝皇帝脑袋不灵光,竟以“匈奴可能报复”为由拒绝派兵支援。
皇帝老子胆小怕惹事,不派兵也就罢了。
可那蠢材自己不去,还偏偏不让别人去。
后来倒好。
建南王家覆灭,百姓皆为之震动。
就连朝廷里那些坚定的武将们也人心涣散,和皇帝老儿有了隔阂。
而这边城刘将军嘛……
呵呵,先前不过一小小百夫长。
借着王家覆灭笼络了不少人心,如今也算得上边城第一势力。
可惜刘辉此人,眼高手低,爱面子。
这不?娶了个建南王家的遗女,便以为自己和王家一个级别了。
这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
卫诚甚至能想象,那被女色迷晕了脑袋的刘辉还抱着向别人炫耀的打算。
“嘿!你看我老刘也有迎娶白富美的一天,怎么说?我是不是高人一等?!”
如此想着,卫诚忍不住笑出声来。
低着头在那里抖个不停。
渐渐的,笑声大了些,吵到了一旁正喝酒吃肉的几位壮汉。
那黑脸的壮汉一皱眉。
手里的酒碗“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
“他妈的!你这人发什么神经?!”
“扰了爷的雅兴!”
见壮汉起身,同桌的几人纷纷带着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向卫诚。
远处先前交谈的两人也被这动静吓到,正要发作,却见那壮汉人多势众。
索性讪讪的低头喝起酒来。
目光却在壮汉与卫诚身上流转。
“问你话呢!”
“聋了不成?!”
黑脸壮汉见卫诚还在那笑,仿佛将自己当成空气。
顿时脸色更黑了几分,抬起手便抓向卫诚后脖颈。
卫诚被壮汉拽着摔倒在地,笑声也戛然而止。
预想中的反抗并没有发生。
原本壮汉担心这人扮猪吃老虎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壮汉哈哈大笑。
“原以为你有几分身手才能笑的这么有恃无恐。”
“是我高看你了。”
说着,壮汉抬脚便将卫诚踹的撞在一旁桌子上。
那桌上的一家子见状也不敢多说,匆匆吃完饭菜便扔下几两碎银子起身离去。
壮汉一边走一边朝着同伴嬉笑。
“哈哈——这几年没有脑子的废物真是越来越多了!”
说着,壮汉便满不在意的和同伴继续吃喝起来。
“强哥威武啊!”
“看来是强哥的霸气吓到他了,这会儿说不定正尿裤子呢?!”
“哈哈哈——”
身后的调笑声越来越大,一点不把卫诚这个当事人放在眼里。
但卫诚表情却没有变化,仍旧在脸上挂着笑容。
待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和脚印,卫诚便若无其事的坐回位置上。
用手抓了几块牛肉扔进酒碗。
随后抬碗一饮而尽。
那边的壮汉见卫诚毫不在意,脸上的笑容却有些挂不住了。
“强哥?”
壮汉沉默着抓起酒缸,朝身前的碗里倒了个满满当当。
“喝酒!”
说来也巧,壮汉与卫诚此刻倒是同时抬碗。
但壮汉却没了笑意。
待桌上酒肉尽数吞入肚中,卫诚张嘴便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
随后拍着桌子,朝身后酒馆大喊:
“掌柜的,过来结账!”
头发有几分白丝的中年人小跑着从酒馆出来。
等走到卫诚身前,便数起桌上碗筷。
“这位爷,一共六十九个铜板,您给六十六就行。”
“六六大顺嘛。”
掌柜的笑容满面,哪怕他躲在酒馆里目睹了先前发生的一切。
但做生意嘛,讲究以和为贵。
他虽然不敢制止壮汉无礼的行为,却能在细微之处与人为善。
在怀里一阵摸索,卫诚掏出一串铜板。
他仔细的数了数,还有八十六个。
便从上边摘下二十个铜板塞进怀中,将剩下的铜板连同绳子一齐递给掌柜。
“数数?”
卫诚笑着看向掌柜。
掌柜却在接过铜板后摆手。
“您一看就是有能力的,我不信别人哪能不信您啊?!”
掌柜的话明显是恭维,却还是听的卫诚心里乐呵呵。
他抬手拍着掌柜的肩膀,轻声嘱咐道:
“明天歇业一天,没有坏处。”
说完,卫诚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只留下抓着一串铜板的掌柜在原地发呆。
歇业一天?
哪有那么容易啊?!
这酒馆能开在荒山野岭哪能没个收保护费的。
自己辛辛苦苦一天,除去交给山匪的保护费,也就勉强养活一家四口罢了。
唉——
另一边。
已经远去的卫诚依旧挂着笑容。
他来到这世界已经两年多。
从最初的懵懂到如今对话流畅。
虽说和这个世界的所谓出口成章比不得,但至少比原来那世界的同僚好上许多。
说起来,这个世界好像还没有神明。
只留些乡野土地庙和那些城隍庙有些初入门的小虾米。
“得了,总比光污染的都市圈好上太多。”
嘀咕着,卫诚想起那两个男人的对话。
便索性朝着边城的主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