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深深抠进通风管道的金属网格，林夏变异后的骨鞭在身后发出高频震颤。下方实验室里，那些长着鱼鳃的变异儿童正撕扯少女医生的机械义肢，合金骨架在他们齿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走！“林夏突然将我推向垂直管道，她的声带震动带着诡异的混响。在我们坠入下方竖井的瞬间，整片天花板被荧光生物组成的浪潮淹没。
海水从四面八方涌入时，我看到了此生最恐怖的画面——那些浸泡在培养舱里的嵌合体正在苏醒。半人半章鱼的生物用触须缠绕消防管道，背部长满珊瑚的孩童用骨刃切开强化玻璃。最令人窒息的是中央巨型培养舱，里面蜷缩着足有蓝鲸大小的生物，它布满鳞片的腹部规律起伏，每次呼吸都会从鳃裂喷出荧光的孢子。
林夏拽着我冲进应急通道，她的脊椎凸起三根骨刺，在金属墙面上擦出火星。当我们撞开标有“B13区“的防爆门时，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我胃部痉挛——这里堆满被啃噬过的实验员尸体，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被精准掀开。
“他们在收集脑前额叶。“林夏的指尖划过尸体创口，蹼膜上沾着淡粉色脑浆，“Ω计划的真正目的不是制造丧尸军团...“她突然僵住，变异后的金色瞳孔剧烈收缩。
通道尽头传来粘稠的蠕动声。
三十七个培养舱从天花板轰然坠落，黏液四溅中，我看到那些半透明容器里漂浮着人首蛇身的怪物。它们额头的第三只眼突然睁开，幽蓝光线交织成电网将我们笼罩。我的太阳穴瞬间炸开剧痛，童年记忆不受控地闪回，连三岁时打翻的奶瓶细节都纤毫毕现。
“闭眼！“林夏的骨鞭横扫而过，击碎三只正在发射精神脉冲的怪物。她撕裂的防护服下，腹部发光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这些是记忆提取器，它们在翻找你的基因记忆...“
更多变异体从阴影中涌出。长着螳螂刀臂的丧尸切开通风管道，蛙类弹跳力的孩童撞碎消防栓，高压水流混合着他们的毒液在通道里形成致命雾气。我抡起消防斧劈开扑来的蛇人，却发现伤口处迸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数以千计的机械纳米虫。
林夏突然发出高频尖啸，声波震碎了所有照明设备。在骤然降临的黑暗中，她抓住我跃入通风井：“去总控室！我能感应到主服务器在发射定位脉冲！“
我们在迷宫般的管道里爬行，身后追击者的脚步声突然变成凄厉惨叫。从缝隙往下看，那些变异体正被某种黑色黏液吞噬——它们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保持着攻击姿态凝固成琥珀状物质。
“是分子级缓蚀剂。“林夏的骨刺划开通风管，“军方在清除失败品...“她的话被爆炸声打断，整条管道突然倾斜四十五度。透过崩裂的墙体，我看到下方三百米处的地铁中枢正在坍塌，那些培养舱里逃出的嵌合体正在组建畸形社会——长着翼膜的孩童在穹顶筑巢，鱼人用声波雕刻岩壁，半机械丧尸在铁轨上搭建祭坛。
当我们跌进总控室时，中央屏幕上的焚城倒计时还剩11分47秒。林夏将变异的手掌按在认证面板上，皮肤组织瞬间被激光剥离，露出底下荧光的生物电路。随着权限解锁，隐藏在防弹玻璃后的主服务器露出真容——那根本不是计算机，而是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巨型人脑，无数光纤从灰质层延伸至整个地铁系统。
“这才是Ω计划的核心。“林夏的声线开始失真，她的下颌骨正在裂变成节肢动物口器，“他们用阿尔茨海默患者的脑组织构建生物云...“
警报声骤然炸响，纳米防护服指挥官带着特种部队破门而入。我扑向写着“自毁程序“的红色按钮，却被电磁脉冲枪击中右肩。在意识模糊的瞬间，我看到林夏的骨鞭刺穿三名士兵，她背部展开的膜翼上浮现出DNA链状纹路。
指挥官的面罩突然裂开，露出王院士布满尸斑的脸：“你以为我们在制造灾难？“他腐烂的声带发出电子合成音，“这是进化！当上帝代码唤醒所有远古基因，人类才能真正...“
林夏的尖啸震碎了所有玻璃。她完全变异的身躯悬浮在半空，腹部发光纹路组成诡异的象形文字。主服务器里的人脑突然爆开，营养液混合着神经突触喷溅到倒计时屏幕上。在焚城协议终止的提示音中，我看到所有监控画面里的变异体同时转向镜头，他们的金色瞳孔倒映着地面上的熊熊烈火。
指挥官的身体突然膨胀炸裂，飞溅的尸块中爬出章鱼状的神经束。林夏用膜翼裹住我撞破穹顶，在冲天而起的火光中，我看到数万变异体从地下裂缝涌出。他们用人类与野兽叠加的声波震碎焚城部队的装甲车，用骨刃劈开战斗机甲，用生物电脉冲瘫痪整个城市电网。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放射性尘埃时，林夏将我放在跨海大桥残骸上。她的身躯正在光线下汽化，金色瞳孔却比朝阳更耀眼：“记住，我们不是灾难...“她的声音随海风飘散，“而是被唤醒的古老歌谣...“
我跪在锈蚀的钢架上，看着变异体大军向城市废墟进发。他们用基因记忆重建文明，在辐射云上绘制鲸歌图谱，用人造子宫孕育新物种。而在所有变异体聚居地的中央，都矗立着林夏的荧光雕像——她破碎的膜翼指向星空，腹部纹路永远定格在某个未完成的基因序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