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终幕（上）

“不要乱说。”

王涵露素手抚过刘海，撩开了一缕凌乱的发丝，眼眸左右扫视，试图从绝境中找到生路。

生死危机的关头，她实在没有闲心去想之前的事。

不过。

她倒也暗暗希望，伊然能像情书所表白的那样……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保护自己。

考虑到对方已经先一步离去。

那种事，已经不可能了吧。

自己会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无声无息……

程昂与王涵露暗暗认命的时候，黄娟娟的心态却截然不同。

“那种怪物……被踩上一脚就死定了……这样下去，我会被王涵露牵连的！”

想到此处，黄娟娟顿时恶从心头起，稍稍放低速度来到王涵露身旁，陡然冲着她小腿就是一脚：

“抱歉了！别怪我！”

“啊！”

王涵露惊叫一声，吃痛的失去重心，身体一歪不慎摔倒在地。

“你干什么？”

程昂吼了黄娟娟一声，就要去搀扶王涵露。

而黄娟娟则趁着他转身，对着程昂的膝盖弯又是一脚，将其踹的整个人向前扑倒下去。

“去死吧你，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

随后怀着一丝侥幸，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黄娟娟，你混蛋！”

王涵露惊惧交加，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尘浪深处，失去了踪迹。

只能强撑着身体，和程昂一瘸一拐的往前挪动。

他们速度这么一减，后方手舞足蹈的巨大“李婷”，很快就追了上来——足足有面包车大小的白球鞋，朝着王涵露和程昂当头踩下。

“啊啊啊！”

小天鹅尖叫着双手抱头，掩耳盗铃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她转身一看。

足足有面包车大小的白球鞋，悬停在两米多高的半空中，鞋底的防滑褶皱里簌簌抖落着泥沙。

把它截停下来的，是一个被风雾状幽暗波动覆盖全身的黑色人影，他双手向上，撑住了碾压而来的巨大脚掌。

“终于找到了！”

伊然双手向上，好似承重柱一般，死死撑住了碾压而来的巨大脚掌。

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也有着类似于“自在法”的波动。

两种波动，都有着排斥一切“非我”的性质，在接触的过程中，彼此互斥，抵消。

这样的互斥之中，伊然对所谓的“自在法”，产生了一定自己的理解。

它像是一种特殊的力场，能够让自我与所在的世界，分割出明显的边界。

就像这会儿，虽然伊然承担着“恐怖李婷”的大半体重，身体却没有太多压力……反而是精神层面的力量，正在互相排斥的过程中，被迅速消耗。

不过……他能感觉到，三瓶罐装汽水带来的自在法，明显要比“巨大李婷”要强不少！

伊然开始集中精神，有意识的调转力量，加强手部释放的自在法。

嗡——！

他双手部位，风雾状幽暗的波动开始高频扭曲、流动，光线随之偏转折射，像是深藏在乌云中蓄势待发的明亮电光。

下一刻，“恐怖李婷”当空压下的脚掌，仿佛踩到地雷一般，陡然爆裂开来。

轰——！

以脚部的爆炸点为中心，“恐怖李婷”的右腿急速变得虚化，透明，仿佛阳光暴晒下的雾气，迅速消散。

接着是她的全身，都仿佛受到了强烈干扰一般，激荡起大量波纹，然后迅速斑驳透明。

最终，溶于空气一般，彻底化为虚无。

与此同时，笼罩伊然全身的风雾状波动也变淡不少，轮廓趋于清晰。面目虽然还有模糊，像是加了一层水雾特效的滤镜，但已经足够让熟悉的人认出他来了。

至少，程昂和王涵露，都在这时候认出了他。

而在他们看来，伊然犹如神兵天降一般，直接瞬秒了追逐自己的恐怖李婷。

其冲击力之大，只能用震撼来形容。

“你……你居然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小天鹅捂住胸口，劫后余生的震颤，从指尖蔓延至心口，让心脏剧烈的跳动。

这样的跳动里，又有种电流激荡的感觉。

“呃。”程昂憋了一秒钟，脱口而出：

“王从天降，愤怒狰狞！”

伊然此时的注意力，却不在他们的身上。

一种毛骨悚然的发麻感，不断从他眉心正中朝着全身扩散，那是身体遭遇重大威胁时，源于本能的恐惧。

仿佛视野看不见的次元里，有什么的恐怖事物，正不断朝自己迅速接近。

正当伊然惊疑不定时，一丝犹如游蛇般滑腻的笑声，忽地从前方浮浮沉沉的尘埃深处传来：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那是类似于戏台上，丑角而夸张的腔调。

高低起伏，婉转怪异，像是嬉笑，又像是表演，有种半真半假的虚幻感。

“跑！快跑快跑！我在后面为你们掠阵！”

他大吼一声，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失真。

伊然声音里的惊惧是如此浓烈。

以至于程昂和王涵露，几乎瞬间受到感染，随即本能的转身就跑，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之下，二人几乎忘记了腿部的伤痛。

而伊然则是按他说的那样，紧跟在二人身后——自在法的侵蚀力不分敌我，因此，他没办法带着同伴飞掠。

好像还有一个人没找到。

可能是被随机抹杀的规律干掉了。

具体是谁，伊然没有太过在意。

反正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他冒险进来，主要是为了捞程昂。

能捞走这么多，已经算大赚特赚了。

“快点！再快点！”伊然口中不停的催促着。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此处名为无限回廊的异度空间里，真正恐怖的东西，正在以某种方式现身。

与此同时，这处榕树大道两侧，灯光开始剧烈闪烁，明暗不定，打出无数可怕的阴影。

一圈圈类似于水波的波纹，在四处激荡，扩散，激荡起无数扭曲水花旋涡，仿佛暴雨冲刷下的湖面，激荡起无数水花波纹。

如果有一双眼睛，自上往下俯瞰，就能看到一层层扭曲中心，正迅速亮起五色斑斓的朦胧幻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