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见霍山

县城的夜,总是格外寂静。

初秋的冷风卷着零星落叶,在昏黄的路灯下打着旋儿。路边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树影婆娑,时不时投下几道忽明忽暗的光斑。

“默哥,霍山真的会配合我们吗?”陈峰缩在后排座位上,声音里带着一丝忐忑。他那件崭新的警服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褶皱。

我没有立即回答,手指轻轻敲击着车窗。霍山这个人,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像一团迷雾,让人看不清他究竟想要什么。他缠上陈峰,必然是有所图谋,只是眼下还看不透他的真实目的。

“这事确实蹊跷,”向晴突然开口,她那双犀利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霍山的死因到现在都说不清楚,偏偏又跟陈峰纠缠不休。”

大牛突然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陈峰,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陈警官啊,该不会是霍山看上你了吧?听说他生前可是......”

“你胡说什么!”陈峰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我跟他根本不熟!”

“行了,”我瞪了大牛一眼,“开你的车,少说两句。”

车子在漆黑的乡间小路上疾驰,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路边的杂草在车灯照射下投下诡异的影子,像是无数只正在招手的手臂。

抵达青石村时已是凌晨三点,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零星几户人家的窗户里还透着微弱的光,更衬托出四周的黑暗有多么浓重。

灵堂坐落在村子的最西边,那是一座已有百年历史的建筑。斑驳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朱漆剥落的大门紧闭着,仿佛在守护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们打着手电筒走进灵堂,灰尘在光束中飞舞。霍山的棺材静静地摆在正中央,表面覆着一层新涂抹的朱砂,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后天就要送他最后一程了。

“这鬼地方真阴森,”大牛搓了搓胳膊,“感觉比上次来还冷。”

我取出冥府令牌,那是一张泛黄的符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咒文。随着我念动咒语,符纸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

突然,一道苍白的人影从棺材里飘了出来。向晴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那是霍山的魂魄,他的样子和生前一模一样,只是整个人显得更加虚幻。

霍山刚一现身就想逃走,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虽然是魂魄,但触感却异常冰冷。他剧烈挣扎着,脸上写满了恐惧:“放开我!我必须要走!”

“再动,别怪我不客气。”我冷声喝道,手中的冥府令牌微微发烫。

霍山立刻安静下来,但眼中依旧带着几分疑惑和戒备:“你到底是什么人?”

“想为自己讨回公道吗?”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听到这句话,霍山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他先是点头,随即又摇头,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突然,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求求你了,帮帮我的女朋友!”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灵堂内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外面的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你女朋友?”向晴眉头紧皱,上前一步问道,“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突然从门外窜入,速度快得让人根本反应不及。那东西直接朝霍山扑去,我想都没想就伸手去拦,却不料那东西敏捷地跳到了我的手臂上。

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我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一个巴掌大小的鬼孩子,浑身漆黑,像是被什么东西染黑了一般。它那张可怖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的液体,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咬我。

我死死扣住它的下巴,它却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那笑声像是破旧风箱发出的声响,又像是婴儿的啼哭,让人心底发寒。

“大牛,带霍山去土地庙!”我大声喊道,同时用力控制着那个不断挣扎的鬼孩子。

大牛也顾不得害怕,一把拉起霍山就往外跑。向晴和陈峰也很快反应过来,紧跟着撤离了灵堂。

灵堂内只剩下我和这个诡异的鬼孩子。我猛地甩手,想把它摔出去,它却像只灵活的猫一样在空中转了个身,又朝我扑了过来。

我迅速抽出冥府令牌,在它即将碰到我的瞬间,狠狠地拍了上去。鬼孩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叫声中似乎还夹杂着某种诅咒的话语。

黑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怪异的图案。我盯着那些图案,总觉得它们在缓慢地蠕动,像是在书写着什么不详的预言。

紧跟着,鬼孩子消失不见了。我四下找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

夜色渐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寒意。霍山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虚幻,他那张原本英俊的脸此刻写满了绝望与恐惧,嘴唇颤抖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屋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连呼吸声都变得格外清晰。房间角落里的老旧挂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是在倒数着什么。

大牛靠在门框上,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切,瞧你那怂样。有小默在这,那鬼孩子再敢来,非让它有来无回。”

我注意到陈峰的额头上没有贴柚子叶,他虽然强装镇定,但额头上的冷汗和微微发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的恐惧。刚才的遭遇显然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大牛,别说了。”我轻声打断了他的话,“去给大家倒点热水吧。”

大牛应声离开,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老旧的木地板在他的脚步下发出吱呀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片刻后,大牛端着几杯冒着热气的水回来。水杯是那种老式的搪瓷杯,上面的花纹已经有些褪色,但还是能隐约看出几朵残缺的牡丹。

陈峰接过水杯时,手还在微微发抖,热水晃动着差点洒出来:“默哥,这鬼真是太凶了。刚才要不是你及时赶到......”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我注意到向晴死死捏着杯子,指节都泛了白。这位平日里英姿飒爽的女警显然也被吓得不轻。她那双总是充满自信的眼睛此刻满是惊惶,时不时地瞥向窗外漆黑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