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熙注意到她的眼眶也是红的,她垂下头,有些心虚:“抱歉,下次不会这么自暴自弃了。”
乔菱剜她一眼:“你说到做到,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咱们一起面对,别一个人东想西想的。”
“乔姐,熙姐,城外空气真好。”
沉重的气氛随着杨寻咋咋呼呼的声音,以及忙忙夜色里面亮起的萤火,渐渐消失无踪,草木葳蕤,空气中传来湿润的泥土气息,
车子再次启程,往广播里的基地行驶。
在出发之前,他们商量了一下,陈念熙还是想回老家一趟,乔菱老家在陈念熙隔壁省,她也迫切地想知道爸爸妈妈的情况。
只有杨寻耸耸肩膀,无所谓道:“我巴不得那老头子赶紧挂掉。”
他眨眨眼睛,对上两个女孩觉得有些抱歉的眼神,豪气干云地说:“两位姐姐的老家就是我的老家,反正都要去北方,走哪条路对我来说不重要。10086号司机为您服务!”
陈念熙唇角勾了勾,难得有闲心开玩笑:“一下子多了两个老家什么感觉。”
“感觉挺荣幸的,等回了老家请我搓两顿呗。”杨寻挤眉弄眼的样子很滑稽,他长着一张清秀的脸,脸上还挂着一幅黑框眼镜,白T恤黑长裤,身上有种学生时代好学生的气息,说出的话却总是让人忍俊不禁,他就是有这样让人展颜开怀的能力。
杨寻在开车的间隙还会挑一些过去和同学朋友发生过的糗事来活跃气氛,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偶尔对路过的车辆指指点点,车辆之间都很防备,他们猜测着那些人的目的地,时间就在时不时的唠嗑中过去。
现代人难得放下手机聊这么久的天,他们出城没有功夫带别的电子设备,唯一带上的手机已经彻底没电了。
她心里有种直觉,或许信号和电力并不是单纯的因为出现故障而断掉的,就如那场诡异又强势的暴雨,那样突然降临,毫无预兆,别无选择。
她们至少借助雨水中带来的生物,得到了自保的能力,已经足够幸运,不是吗?
车子驶入一片村庄,金黄色的水稻高高拔起,遮住了后边的民房,田埂上长满了不知名的杂草,他们如同误入了爱丽丝的仙境,所有的植物都格外的高大。
杨寻刹了车,为难地转过头找陈念熙出注意,前方道路被锻炼的巨大枝干阻断,老槐树似乎被雷劈过,躯干有一米那么粗,就那样横过整片的路,要不这树太粗上面还有黑色的烧焦痕迹,他都要以为这里有人设下陷阱了。
老槐树剩下的部分孤零零地裸露在草丛里,黑漆漆的树桩子两侧抽出新芽。
陈念熙果断要求转入乡间小道,他们不能留在马路上过夜,植物疯长,难保路边会有变异的野生动物出现。
村子的入口处写着龙家村,不远处的一块单独的空地上修建了一座仿古建筑的祠堂,飞檐斗拱,青砖黛瓦,两人想了想在祠堂停下。
他们不知道村民家里什么情况,怕被变异的村民突脸,一路舟车劳顿并不想战斗,祠堂就挺好的村民没事不会到祠堂闲逛。
青色瓦片上矗立着颜色鲜艳的神兽雕塑,墙壁有精美的雕刻图案,大门口贴着的红对联有些褪色,总体来说在灰扑扑的村庄里,算是一道难得靓丽的风景,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修的,本地人对这方面的文化很是在意,他们在门口拜了拜,口中说了一句:“打扰了。”
陈念熙让火柴人将木门上铁锁腐蚀,做完这一切,她的脸色愈发苍白,乔菱担忧道:“小熙,你还好吗?我看末日文进阶都是要吸晶核的,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晶核,要不你让小菇在我身上试试能不能汲取一点能量……”
“不用。”陈念熙抿唇,小菇对寄生人类总是格外兴奋,要是真能吸乔菱的体力,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握那个度。
火柴人熄灭了火球,探出一根根菌丝往正门的方向飘去,祠堂里没有血腥味,也没有怪物身上那种浑浊的味道。
三人在厅堂内找了椅子,乔菱身上背了两个包,她进化过的体力比杨寻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如果不是为了打断陈念熙绝望的状态,她的双手好好的还能再提点东西。
矿泉水,面包,巧克力,压缩饼干、火腿肠等东西放置在桌上,他们一边吃一边讨论刚进村发现的情况。
车子停在门口,大门没有关,考虑到恐怖片落单必死的规则,他们决定让一个人睡,两个人守夜,将一晚上划分为三部分。
陈念熙乔菱先守,她把祠堂的蜡烛点燃了,在神龛前驻足了一会儿,乔菱对着路线图发呆,他们甚至没来得及找一份地图。
“小熙,你说我们能活着找到那个基地吗?”
“广播太卡,前两天还有点信号,现在什么都收不到了,当了这么多年现代人,突然进入原始社会,真有点不适应,也不知道其他幸存者的情况咋样,是不是也觉醒了能力……”
陈念熙双手握着三根香郑重地插入香炉,又拜了三次,才回过身想安慰乔菱,倏然她心跳加快,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火柴人仿佛炸毛了,四处彪出蓝色的菌丝,整个厅堂里菌丝群魔乱舞,乔菱察觉到不对,一脚踢醒了杨寻,拽住这人的后衣领子就提起来,“小熙,有情况吗?”
“嘘。”
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有拖拉机发动的声音,有人齐齐“嘿咻”的声音。
机器运行的声音震天响,和脚步声混在在一起,宛如一场热闹的神秘仪式。
三个人也不管车会不会被偷走了还是小命要紧,飞奔过去把木门关上,木栓插好后刚好还有一条缝隙可以看外面的情况。
陈念熙把菌丝探出去,乔菱和杨寻趴在门缝处瞪大眼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是末日了吗?这些村民难道都还活着,可如果活着不该躲在家里小心警惕吗,大半夜出来干嘛?
这样想着,陈念熙三人看见了一幕永生难忘的场景,一辆碾压着青石地板的收割机从祠堂前宽敞的空地路过,目标明确地往另一边显得窄小许多的乡路开去。
收割机上的灯光亮着,里面没有驾驶员,收割机的背后却伸出一根脏污的沾满泥土的长管子,管子宛如活物,将几十个村民串联起来,穿过他们的胸膛。
被串起来的村民身上没有贯穿的伤口,那管子好像原本就长在他们身上一样。
他们双眼无神,表情狂热,右手都持着镰刀等工具,嘴里重复着:“收割!收割!”
收割机停在了一处稻田,那里面已经割好大半,笨重的收割机绞入一簇簇的稻穗。
秸秆和灰尘从村民胸膛的管子飞出,村民们忙得热火朝天,陈念熙等人屏气凝神,就这么看着村民和收割机组成的东西,把附近的稻田都清理了。
后半夜三个人都分别眯了一会儿,准备离开这里,就在他们即将驶离龙家村的时候,变故陡生。
有人高声怒喝:“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