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绵,滋润着大地,万物开始复苏生长,斜阳山下,一座恬静的村庄已有几百年历史,这里的村民都很淳朴善良,也十分的勤劳,过着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仿若与世隔绝。
又值春种,家家户户的男儿郎在稻田里辛勤耕种,就连七岁孩童也跟在自家大人后边学得有模有样,估计再过几年,都可以独自去包揽下一亩三分地了。
然而有一个懒汉与忙活的村庄显得格格不入,这人来历不详,据知情人说是大白天从天上掉下来的,起先大伙都当是神仙下凡,纷纷请去家里好吃好喝地招待。
久而久之,大家发现这位神仙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去年大旱,村民们在村长的带领下纷纷乞求这位神仙降场大雨,好让地里的庄稼活下去,然而得到的回应却是不耐烦的两个字——“不会!”
当时就有几个脾气暴躁早就看不惯他在村里白吃白喝的年轻汉子冲了上去,下手没轻没重差点将神仙给乱拳打死,自那之后,村里再没有人把他当做神仙来看。
去年寒冬,村里人特意送上几件棉衣棉裤,以防这懒汉冻死在外头,本来热心肠的村民是要接他到家里住去,哪知这懒汉说什么也不肯去,非要在外头过夜,还将拿给他的棉衣棉裤全都丢了回去。
俗话说阎王爷也拦不住想死的鬼,村民们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便任由他自生自灭,谁也不知道懒汉在冰天雪地里是怎么活过那个冬日的。
“懒叔,村外来了一帮坏人,要抓走俺爹,还有牛大叔他们……”一个小孩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嘴里的话断断续续,模样十分的焦急,可越是心急越是口齿不清。
背靠在石墩上的懒汉正呼呼大睡,遭小孩这么一吵,不情不愿地从美梦里出来,摆着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道:“就这穷乡僻壤还有人来抓壮丁,小孩你找错人了,我连你爹都打不过就别指望我去救人了。”
听到这话的小孩大哭了起来,哭声哇哇道:“是俺爹叫我来找你的,俺爹说只有懒叔可以赶走那些坏人。”
“哎……”懒汉叹了一口气。
不久前在斜阳山里一时没忍住,出手救下了遭遇野猪袭击的牛金石,也就是这小孩的父亲。
他本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修士的身份还是被识破。
“怪不得那家伙最近对自己的态度友善了许多。”
懒汉不想多管闲事,若是从前那个嫉恶如仇的他,无须多言自会出手,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早已性情大变,允许人世间所有的恶存在,也自信能够做到眼睁睁看着不管不顾。
不过随着灵感波动以他为中心一圈一圈地往外扩散而去,田畔空地上的画面也随之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就见牛金石发起反抗,本就长得膀大腰圆,浑身的腱子肉,加之常年干农活,练就了一身的力气,单论臂力来说,寻常练家子都不一定有他大,而那名黑衣人显然是轻敌了,被他“嚯嚯”两拳给干趴在地。
要是一般人肯定就爬不起来,但黑衣人不是普通人。
“找死!”怒道一声,那黑衣人凭空腾起悬浮在半空中,堂堂修士,身份何等的高贵,竟在一个凡人面前丢了面,要是传出去,岂不成了修仙界的笑柄,而后一记拳光打了出去,显然是动了杀心。
牛金石见状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那记拳光就已近在眼前,以他这个凡人之躯,断然无法承受这一击的伤害,一旦被打中必定是要毙命当场。
在修士面前,凡人如蝼蚁不是说说而已,哪怕只是一个刚入门的小修士,都能够横扫俗世王朝的千军万马。
也正因修士的强大,对弱小的凡人而言,无疑是个灾难,为了天下的安宁与稳定,天道盟为首的各大势力纷纷颁布了仙凡守则,对势力范围内的修士行为加以约束,也是对凡人的庇护。
“仙凡守则第一条,修士不得随意对凡人出手,否则……杀无赦!”
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忽如而至,将那记拳光震得溃散。
“何人胆敢管我黑衣教的闲事!”黑衣人厉声道,目光不善地打量起四周,当见慢步从村口走来的懒汉,定睛一看不由地倒退了几步。
“你,你怎么会在这!”
从那惊恐的语气中不难听出,黑衣人显然是知道这懒汉的来历,而且来头还不小,不然也不至于吓成这样。
“黑衣教好大的威风,背弃仙凡守则,是你们教中那位的意思?”懒汉的话一出口,那帮黑衣人犹如惊弓之鸟浑身一震。
“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我们再也不敢了。”其中一个黑衣人颤颤巍巍道,眼中充满了畏惧。
“如此说来是你们的一己私欲了。”说这话的时候懒汉自己都不信,随后问道:“你们抓壮丁所为何事?”
黑衣人支支吾吾,半天蹦不出个字来,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懒汉自是看得明白,继续道:“老实交代,不然定要找你们教主论道论道。”
在言语的逼迫之下,黑衣人的口风有了松动。
“三少,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之后在黑衣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下,懒汉了解到黑衣教七个堂口,其中之一的毒蛇堂便设立在八百里外的南岭城,该堂主史火龙最近得了一项神通,便命手下人四处秘密抓捕凡人将他们关在一个地下室内,至于用处,这帮黑衣人就无处得知了。
“今日便放你们一马,再有下次,必杀之!”
若放在过去,他定然要去探个明白,但是现在的他早已没了初心。
“多谢三少,多谢三少……”
黑衣人刚一离去,两个不速之客便找了上来,他们是一男一女,男人气宇轩昂颇有王者风范,女人沉鱼落雁不管走到哪都是惹人眼球的焦点。
“在下杨昴,敢问道友与黑衣教是何关系?”男人十指虚抱道,这种手势是修士之间常见的一种手礼。
在这人的眉心上方,有一道十分独特的印记,独特到四海八荒只有一个世家人拥有,那便是天眼杨家。
懒汉对此毫不理会,置若罔闻地往村子里走去,他外表的平静下,内心掀起了涛天骇浪。
在见到的第一眼,他便认出了这二人的身份,一个是好兄弟常挂在嘴边的弟弟,另一个则是六妹亓官碧月。
“不知为何,这人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亓官碧月若有所思道,明明是第一次行走天下,而南国又是第一站,一路上根本就没有交际过什么人。
“我也有此同感。”杨昴也甚是奇怪,为何方才额头上的天眼会有异动,他可以肯定不是天眼嗅探到危险的提醒,更像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懒汉回到了石墩坐下,紧闭的双眼里饱含着热泪,遭他刻意遗忘的,也随着颓丧而死去的记忆,再一次变得鲜活了起来。
而当杨昴二人找了过来,他已悄摸地离开了这个呆了三年的地方。
看着石墩上的古怪记号,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浮现在亓官碧月眼前,与懒汉的脸重合在了一起,而后满脸惊喜道:“三哥!是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