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龟甲囚牢

灵龟逼近掀起的暗流让海面剧烈起伏。陈三水趴在火蛟背上,死死抓住鳞片。近距离看,这头上古灵龟大得令人窒息——仅浮出水面的部分就如小山般巍峨,龟甲上密布的纹路形成天然阵法,隐约有血光流动。

“血煞宗竟然把基地建在活物身上...“陈三水心中骇然。难怪观星镜显示的龟灵岛位置会变动,这根本就是座移动岛屿!

火蛟传递来紧张情绪。小家伙第三只眼勉强睁开一条缝,看到灵龟背甲中央的血色灯塔下方,有数个黑影跃入水中,正朝他们游来。

“巡逻队?“陈三水咬牙运转镜瞳术。海水在灵视下变得透明,远处景象清晰可辨——五名身着血色鳞甲的身影如游鱼般灵活,每人额心都嵌着块拇指大的血色镜片。

镜奴!

陈三水下意识摸向左手掌心。镜化后的皮肤冰凉光滑,注入灵力后能模糊感应到那些镜奴体内的血镜波动。更奇怪的是,他似乎能轻微影响这种波动...

“蛟儿,潜下去!“

火蛟一个猛子扎入水中。陈三水运转龟息术,同时引导左手灵力形成特殊频率。这个灵感来自血煞宗大长老的隔空窥视——既然对方能通过血镜感应他,或许反向操作也能干扰镜奴。

果然,当特殊波动扫过,五名镜奴动作同时一滞。虽然只有短短一息,但足够火蛟带着陈三水绕到灵龟侧面的礁石后。

“有用!“陈三水心中稍安。左手镜化带来的能力虽诡异,此刻却成了救命稻草。

贴着灵龟体表游动,近距离看更觉震撼。龟甲上每块鳞板都比房门还大,缝隙中生长着发光的珊瑚。火蛟突然咬住陈三水衣袖,拽着他游向某处不起眼的裂缝。

“这是...“

裂缝内别有洞天。穿过狭窄的入口,里面竟是条充满空气的甬道!岩壁上镶嵌的蓝水晶提供照明,地面有明显的开凿痕迹。陈三水浑身湿透地爬上岸,火蛟缩小至一尺,警惕地盘在他肩头。

“灵龟甲壳内的天然通道?“陈三水摸着岩壁,触感奇异,既像石头又带着生物特有的温度。远处传来脚步声,他急忙贴墙隐蔽。

两名血袍修士边走边聊:

“...大长老带人追捕那小子去了,咱们这反倒清闲。“

“清闲?哼,抽魂组那边缺人手,待会肯定要调我们过去...“

脚步声渐远。陈三水脸色阴沉。“抽魂组“想必就是折磨星罗岛主的地方。他小心尾随两人,在错综复杂的龟甲迷宫中穿行。

拐过三个弯道后,前方豁然开朗。天然形成的巨大空洞被改造成多层建筑,血煞宗旗帜悬挂各处。中央是个深坑,坑底传来凄厉的哀嚎声。

陈三水躲在阴影处观察。坑边架着十几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都锁着人。距离最近的那根柱子上,星罗岛主奄奄一息地垂着头,导管插入他周身大穴,抽取的血液汇聚到坑底一面巨型血镜中。

“师祖...“陈三水攥紧左手。坑边守卫森严,至少二十名血袍修士来回巡逻,更别提那些额嵌血镜的镜奴。硬闯等于送死。

正苦思对策,背后突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陈三水刚要转身,一柄冰凉短刀已抵住后心。

“别动。“是个女声,“你是谁?怎么混进来的?“

陈三水心思电转,左手掌心悄然对准身后。通过镜面反射,他看到挟持者是个年轻女子,额心虽有血镜,但眼神清明,与那些行尸走肉般的镜奴截然不同。

“我是...“陈三水突然压低声音,“镜湖传人。“

短刀明显抖了一下。女子凑近他耳边:“证明给我看。“

陈三水缓缓从怀中取出观星镜碎片。镜面微光映照下,女子额心血镜竟泛起奇异蓝光。

“果然是真传!“女子收刀,语速飞快,“我是'明镜',反抗组织首领。血煞宗不知道,最早那批镜奴中有部分人保留了神志。“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蓝色晶片,覆盖在额心血镜上。血光立刻被蓝光取代:“我们用'净心晶'对抗血镜控制。时间有限,跟我来!“

陈三水跟着明镜钻入一条狭窄缝隙。七拐八绕后,来到个小洞穴。里面已有五六个镜奴等候,每人额前都贴着蓝色晶片。

“星罗岛主被抽血炼制'血煞万镜阵'核心。“明镜指向坑底那面巨镜,“那是仿制你们万象镜的失败品,但威力仍不可小觑。“

“怎么救他?“

“地下有条通道直达柱底。“明镜画出示意图,“但那里有血煞宗长老坐镇,必须有人引开注意。“

陈三水思索片刻,突然看向左手:“我有个想法...“

半刻钟后,血煞宗基地突然警铃大作。西北角仓库燃起诡异金红色火焰,火中带星,寻常水系术法根本无法扑灭。大半守卫被调去救火,连坐镇的血煞宗长老都惊动了。

趁此混乱,陈三水沿着明镜指示的密道潜入坑底。通道狭窄潮湿,充斥着血腥味。尽头处是个监牢般的空间,十几根锁链从顶部垂下,连接着上方的石柱。

星罗岛主就被锁在最中央那根柱子下。老人面色灰败,手腕脚踝都被特制镣铐固定,导管连接着胸口要穴。更可怕的是,他额头上插着七根细如发丝的血针,针尾连接着坑底那面巨镜。

“师祖!“陈三水冲到近前,小心探查。星罗岛主体内灵力枯竭,神魂也遭受重创,但还有微弱气息。

“是...三水?“星罗岛主微微睁眼,声音细如蚊蚋,“傻孩子...你不该来...“

“我这就救您出去!“陈三水尝试斩断锁链,却发现镣铐上刻满禁制,强行破坏会触发警报。

星罗岛主艰难摇头:“我生机已绝...听我说...“他嘴唇蠕动,传音入密将一段口诀送入陈三水耳中,“这是...星镜占卜全篇...比观星镜记载的更完整...“

陈三水眼眶发热:“一定有办法救您!“

“有...“星罗岛主突然抓住他手腕,“灵龟心脏...有口净心泉...能克制血煞...找到它...“说着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都是血块。

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明镜的声音从通道传来:“快走!长老回来了!“

陈三水咬牙,尝试用左手触碰星罗岛主额心血针。掌心镜面泛起涟漪,竟将血针一点点“吸“入镜中!这意外发现让他精神一振,连忙加快速度。

七根血针刚收走五根,上方突然传来暴喝:“何人擅闯禁地?!“

恐怖威压如山岳般压下。陈三水喷出一口鲜血,知道是血煞宗长老回来了。千钧一发之际,他左手按在剩余两根血针上,同时右手取出星遁符。

“师祖,一起走!“

“来不及了...“星罗岛主突然暴起最后灵力,一掌拍在陈三水胸口,“记住...净心泉下...有你要的答案!“

这一掌力道恰到好处,将陈三水推回通道,同时激发星遁符。在传送光芒亮起的刹那,陈三水看到血煞宗长老的黑影笼罩星罗岛主,而老人对他露出最后一个微笑...

空间扭曲的眩晕中,陈三水左手掌心剧痛。那五根血针在镜面内疯狂挣扎,试图突破禁锢。更糟的是,血煞宗长老的灵力如附骨之疽,顺着星遁轨迹追踪而来!

“甩不掉...“陈三水额头渗出冷汗。传送终点是明镜事先安排的隐蔽洞穴,但若带着追兵过去,会连累所有反抗组织成员。

千钧一发之际,他想起星罗岛主刚传授的星镜占卜术。虽然来不及完整修习,但配合观星镜碎片,或许能干扰追踪。

陈三水取出观星镜碎片,仓促运转口诀。镜面星光大盛,在空中勾勒出简易星图。他引导左手镜面内的血针能量注入星图,顿时形成一团血色迷雾。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血色迷雾包裹全身,完美模拟出血煞宗修士的气息。后方追索的灵力明显一滞,失去了明确目标。

当陈三水跌落在目的地洞穴时,已面色惨白如纸。左手镜面出现细微裂纹,血针能量几乎耗尽。明镜和几名反抗成员早已等候多时。

“星罗岛主他...“明镜看到陈三水独自归来,顿时明白了一切。

陈三水沉默摇头,取出左手镜面中封存的五根血针:“师祖说,灵龟心脏有口净心泉...那是什么?“

明镜等人闻言色变。一个年长镜奴低声道:“传说灵龟体内自成天地,心脏处孕育着能净化邪祟的神泉。但通往心脏的路被血煞宗把守,没人知道具体位置...“

“我知道。“明镜突然说,“我被迫参与过血煞宗的一次勘探。他们用特殊法器探测到心脏位置,但无法靠近——那里有上古禁制,血煞宗的人一接近就会融化。“

她从怀中取出一张粗糙地图:“从这里往下,经过三层龟甲,有条被遗忘的古老通道。但危险重重,据说还有灵龟自身的免疫系统守护...“

陈三水仔细查看地图。通往灵龟心脏的路线蜿蜒曲折,要穿过数个天然形成的腔室。最深处标注着“净心泉“,旁边还有个小字:“镜“。

“这是?“

“血煞宗的标记。“明镜解释,“他们相信净心泉下藏着与万象镜有关的秘密。“

陈三水想起凌寒和星罗岛主都提过,净心泉能克制血煞宗功法。若真如此,或许也是解决自己左手镜化的关键。

正要详询,洞穴突然剧烈震动!碎石从顶部簌簌落下,远处传来灵龟痛苦的嘶鸣。

“不好!“明镜脸色大变,“血煞宗在强行抽取灵龟心血!他们肯定发现我们救人的企图,要抢先下手!“

陈三水握紧地图,看向自己泛着金属光泽的左手。掌心镜面中,残余的血针能量正与他的暗金灵力交融,形成诡异的平衡。

“没时间从长计议了。“他站起身,“我现在就去净心泉。“

明镜欲言又止,最终取出三块蓝色晶片:“带上这些,遇到血煞禁制就贴上去。记住,灵龟体内...不完全是物质世界,有些考验需要特殊的应对方式。“

火蛟从陈三水衣领钻出,虚弱但坚定地嘶鸣一声。陈三水轻抚它的鳞片,将地图牢记于心。

“帮我个忙。“他对明镜说,“若三日内我没回来...把这面观星镜碎片交给南海星宫。“说着取出镜片递给她。

明镜郑重接过:“镜湖不灭。“

“镜湖不灭。“陈三水回礼,转身走向洞穴深处的狭窄缝隙。

随着他深入,岩壁逐渐变得柔软温热,更像生物组织而非石头。通道时而狭窄得需要侧身挤过,时而又豁然开朗如大厅。按照地图指示,陈三水连续通过三个岔路口,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当来到一处形似胃袋的球形腔室时,异变突生!地面突然剧烈蠕动,无数半透明的触须从四壁伸出,如箭矢般射向陈三水!

“灵龟的免疫系统?“陈三水急忙闪避,火蛟喷出金焰烧毁最近处的几根触须。但触须数量太多,很快将退路封死。

危急关头,陈三水想起明镜的话——“不完全是物质世界“。他停止攻击,转而运转星镜占卜术,同时让左手镜面映照出灵龟背甲上的天然阵纹。

触须攻势稍缓,似乎在“审视“他。陈三水趁机取出蓝色晶片,贴在最近处的触须上。晶片融化,触须顿时变得温顺,甚至轻轻缠绕他手腕,传递来模糊的情绪波动。

“我没有恶意。“陈三水尝试用灵识沟通,“我想救灵龟,阻止血煞宗。“

触须微微颤动,突然全部收回。地面裂开一条缝隙,露出向下的斜坡。陈三水长舒一口气,知道通过了第一道考验。

接下来的路程中,类似的考验不断出现:有时通道会突然闭合,必须用特定频率的灵力波动才能重新开启;有时会遇到幻象,必须用镜瞳术看破虚实。最危险的一次,整个通道充满消化液,陈三水靠着左手镜面临时构建的屏障才勉强通过。

当终于抵达地图标注的“心脏腔室“时,陈三水已经遍体鳞伤。但眼前的景象让他忘记了所有疲惫——

巨大如宫殿的腔室中央,悬浮着一颗湛蓝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发出雷鸣般的声响。心脏下方是个圆形水池,池水清澈见底,池底沉着块青铜碎片,形状与他手中的万象镜碎片完美契合!

“净心泉...和第四块碎片?“陈三水心跳加速。但就在他准备靠近时,整个腔室突然剧烈震动!心脏表面浮现出痛苦的血丝,池水也开始沸腾。

通过灵契连接,火蛟传来紧急警示:血煞宗正在上方强行抽取灵龟心血,若不阻止,灵龟很快就会死亡!

陈三水不假思索冲向净心泉。无论要取碎片还是池水,都必须先稳定灵龟状态。但就在他即将触及池水时,心脏突然迸发出刺目蓝光,一个由光影组成的龟形虚影拦在面前。

“擅闯者...止步...“虚影发出古老低沉的声音。

陈三水立刻举起左手,展示镜化部分:“我需要净心泉救治,同时想帮灵龟摆脱血煞宗控制!“

虚影“注视“着他的左手,突然伸出一道蓝光扫描全身。当扫描到丹田处时,虚影明显震颤了一下:“双灵...循环...镜湖...血煞...“

沟通尚未完成,腔室顶部突然裂开!三道血袍身影从天而降,为首者手持血色罗盘,正是之前感应到陈三水位置的血煞宗长老!

“找到你了,小老鼠。“长老狞笑,“没想到你还真带我们找到了净心泉,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陈三水如坠冰窟——自己竟在无意中成了血煞宗的引路人!